長靴踏進,凌厲如風,那人只是簡單作揖,便道:“殿下,許久未見?!?/p>
應銜月側身看向他,道:“難得啊駙馬,本宮今日竟然能瞧見你?!?/p>
裴也忽視她的嘲諷,道:“殿下,今日臣進宮見陛下,陛下說前段時間您獨自回宮有失皇室臉面,故而要求您今日同臣進宮于陛下身邊作陪,順便在宮中休息一晚?!?/p>
嗯?果然當時獨自回宮時的說辭不行么?良齊帝和洛昭華可不一樣,他想要招攬裴也這個突然殺出來的新將用來制衡住一些舊臣,不然絕不會把自己最寵愛的公主下嫁給裴也的,故而這相陪多半是要看看他倆如今感情如何,大婚當日是否圓了房。
應銜月:……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但總歸是逃不了,應銜月點了點頭道:“本宮知道了,待本宮收拾一下,一會兒便出發(fā)。”
良齊帝是洛昭華的父皇,也是最了解洛昭華的人,最不能在他面前有太多破綻,因此還是按照以往洛昭華參加宮宴時會穿的衣服中擇選,要最華美的,頭上也要帶最名貴的金釵步搖。
也許是這段時間應銜月在將軍府中穿的還是比較素凈的衣服,除了大婚那日裴也便再也沒見過她穿這樣華貴的衣裙了,她踏出門檻的那一刻,他眼中流光溢彩,有一絲動容。
可他心中仍有另一個合適的模樣,是如同天上圓月光輝一般柔和明亮的鵝黃色,可奇怪的是,他分明未曾見過洛昭華穿過這樣明媚的衣飾。
原來師姐喜歡這樣的……
諸如皇宮這樣的地方,應銜月是相當不喜歡來的,原因嘛,也不過就是規(guī)矩太多,人也太多,裝模作樣也就算了,還要保持公主儀態(tài)和人社交,雖然洛昭華也沒啥儀態(tài)可言了,但關鍵是她是個強e的i人?。?/p>
淚目,真的,當初以為一個人去一次就不用在怎么去了,結果那之后才短短過去十天就又叫他們過去了。
裴也將目光向應銜月的方向瞥去,結果發(fā)現這個帝姬的表情有些猙獰,不由微抽了抽嘴角,問道:“殿下,您——沒事吧?”
應銜月還在為腦海中想象的一堆人圍著她各種恭敬而煩惱,聽到裴也喚她,這才眼角微動,睫羽上揚,目視著他,緩緩蹙眉,語氣些許煩躁,道:“本宮?本宮能有什么事?”
也不知是什么驅使著他,裴也竟伸出了手向應銜月的額間靠近,而當那指腹的溫度與她眉間的愁思觸碰之時,兩個人才都反應過來,裴也像觸電了一樣手指立馬縮了回去,道:“殿下似乎看起來很煩惱,可您以往應當最喜歡回宮了吧?”
應銜月當然是被裴也這莫名其妙的行為給嚇到了,她“啊”了一聲,然后立馬轉過頭來,看向馬車之外,道:“那只是你以為,宮中除母妃阿弟和父皇之外又有幾個人是真心待見本宮的?”
這話可不假,洛昭華這個人囂張拔橫,她爸媽和弟弟肯定是不在乎,但是她的那些同父異母的姊妹們可就不一樣了,一個兩個嫉妒洛昭華這般無能卻還能受到寵愛,更何況洛昭華這個人呢,也不少懲罰宮中的奴才,于是連那些奴才們也對洛昭華討厭得要死。
裴也沒料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然而他依舊淡淡道:“殿下金枝玉葉,又有幾個人敢不以真心待您?”
應銜月“噗嗤”一笑,轉頭湊上前去,道:“很多啊,德武將軍不也算其中么?你既然也不是真心的,又何須拿什么金枝玉葉來搪塞本宮,好沒誠意?!?/p>
她的話相當有理,以至于裴也無話可說,于是只能閉上眼睛,道:“但至少大家都尊敬您?!?/p>
這話就叫應銜月笑得更歡了,甚至眼睛笑成了月牙狀,笑夠了她這才又在他耳邊低聲道:“裴也你認真的么?你確定不是畏懼本宮?更何況即便你們真的尊敬本宮,那也是因為父皇,因為本宮這良齊第一帝姬的地位,但若本宮沒了這些,人們還會稱本宮為金枝玉葉么?沒想著怎么弄死本宮就是好的了?!?/p>
洛昭華是個沒腦子的,她干什么事說什么話都是全憑自己意愿,根本不會說出這種話,自然裴也也是愣了一眼,睜眼看向她,卻見她微微彎著嘴角,笑得不明所以,一時之間竟還有點讓他覺得有些不適。
他說:“殿下似乎,很有自知之明。”
應銜月微微挑眉,道:“以往本宮不懂事自然是不明白,
但如今父皇已經上了年紀,本宮身為太子親姐,自然不可再這般糊涂下去了?!?/p>
言之有理,但總覺得哪里有些怪異,還需再觀察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