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從盤子里拾起那把銀色的匕首。另一只手輕輕地拉開沉睡在榻上的人的衣袖。
匕首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著冰冷的光,銀色的刃尖劃開滿是劃痕的手腕。
那種比琉璃盞中的美酒還要醉人的香氣就在刀尖劃開皮膚的時候洶涌散開。
樞玉握著刀的手一抖。
一串殷紅的血珠在光線下閃爍著星星點點散落在純白的地毯上,如同朵朵夭紅綻開在皓皓白雪之上。
他迅速將琉璃瓶蓋上放到銀盤上,目光飛速移轉,強迫自己不去看那還在往下滴個不停的血色。
主人是仙軀,傷口片刻后便會自己愈合
他現在只要端著盤子離開就好了
樞玉很清楚自己現在應該做的事,然而那紅色卻仿佛有著一種無法抗拒的魔力,不斷地吸引著他的余光。
榻上的人半倚在軟榻上,臉朝著里側,墨色的發絲如絲般半垂下,輕輕掩住他的側臉。
血跡在白色的衣袖上蔓延開來,連帶著那只手也蒼白了幾分。
樞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腕間。
一滴殘留的血色順著漸漸愈合的傷口滑下,懸在皮膚的邊緣,在微弱的光線下如同一顆紅色的珍珠,下一刻便會墜入塵埃。
當意識回籠的那一刻,瓷器與木案的輕微碰撞聲打破了室內的寧靜。
聲音雖輕微,卻在空曠的殿室里清晰可聞。
他無法控制地抬起腳,走到榻前深深地跪了下去。
他直直跪在地上,身體向前傾斜,蒼白指尖因過于用力緊握衣襟已毫無血色。
漆黑的,不見瞳光的雙眼自始至終都沒有眨過一下。
隔著那片衣袖,他緩緩地將頭低下去。
舌尖輕柔地掠過肌膚上那些刀刃刻畫出的不平整痕跡,香氣與舌尖的觸感交織在一起,在靈識中散開。
心臟像一面被瘋狂敲擊的鼓,震得耳朵嗡嗡作響。
樞玉深深將頭埋下,任憑異常芬芳的香氣順著喉嚨滑下,化成一股電流瞬間傳遍全身,刺激著他的四肢百脈。
一種從靈魂深處蔓延開來的渴望,瘋狂地咆哮著、掙扎著,用盡全力地撞擊著他的理智,叫囂著想要索取更多。
樞玉的眉眼之間悄然地泛上了一道紅。
半晌后,他將深深垂下的頭一點點抬起,虔誠地仰望著榻上沉睡著的人。
眉間的那一點朱砂痣越發鮮艷,如同一簇火焰在他的眉眼之間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