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驟然吃痛悶哼一聲。
手腕冷不丁被一只有力的手攥住,那只手死死扣住他的手腕,緊接著猛地發力,
生生將他從被子里扯了出來。
謝玉書攥著謝微樓的手腕,側過臉朝著門后微微揚了揚下巴:“出去。”
站在門口的侍女聽到這話,立刻恭順地福了福身子,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地退出門外,隨后極為貼心地將那扇門扉嚴嚴實實地關上。
謝微樓眼睜睜地看著最后一絲暖黃色的燭光消失在門口,整個屋子被月光照得慘白一片。
他抬頭看向謝玉書,下一刻,整個人便被狠狠壓在了窗欞之上,那扇剛剛才被他合上的窗戶,也在他面前猛地朝外彈開。
夜風毫無阻礙地徑直灌進謝微樓單薄的衣襟,激得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緊接著后頸一緊,一只手迫使他仰起頭,直面窗外那片漆黑的夜色。
謝微樓心中涌起一陣不安,他不知道謝玉書究竟要做什么。
“主人又騙我。”那本是悅耳的聲音貼著謝微樓的耳畔響起,此刻卻驚得他心跳如雷。
伶仃的腕骨在謝玉書的掌心脆弱得如同薄紙,稍一用力便能折斷。盡管處境如此,謝微樓仍硬著頭皮開口辯駁:“我沒有。”
“沒有嗎?”
謝玉書拖著長音,發出一聲低笑,話鋒一轉:“那我現在把他抓回來,好不好?”
謝微樓錯愕地抬頭,這一看他心臟驟然一縮。
只見謝玉書盯著他的眼眸深處,那抹異樣的暗金色愈發妖異濃郁,使他的瞳孔看起來竟像是蛇類一般狹長的豎瞳。
謝微樓聽到他慢聲道:“或者,等他,他們,再回來的時候,我直接全都殺了,主人喜歡哪個?”
聞言,謝微樓心里登時冒出一個念頭:他瘋了!
他還沒有適應謝玉書這古怪的表現,就聽謝玉書低低笑起來,自言自語道:“一定是我這幾日對主人太好了,所以您又想從我身邊逃掉了,是不是?”
謝微樓被他禁錮在手臂之間,背后抵著窗欞,避無可避,躲無可躲,只能硬著頭皮對著他那雙令人生寒的蛇瞳。
謝玉書在他面前一直是一副溫和的模樣,哪怕自己被囚禁在此處,也從沒有那一瞬間像此刻這樣,令謝微樓感覺后背發涼。
他強自鎮定,嘗試與其講理:“這跟你對我好不好沒有關系,你將我囚禁這里本就是不對的。”
謝玉書盯著他的雙眼,唇角依舊帶著笑:“所以主人希望我怎么做呢,放您離開,再等您幾百年?”
他撫上謝微樓的鬢發,指腹摩挲著柔軟的發絲,聲音低得如同囈語:“您知道嗎,伏魔塔里太冷了,冷得讓我害怕。”
“我怕你會忘了我,怕你只當我是個仙偶,再也不會來找我。”
“我很害怕,再也見不到你。”
在伏魔塔永無天日的黑暗里,在侵入骨髓的寒冷中,在每時每刻都在計算著日子的煎熬里,等著一個不知何時回來,很有可能再也不會回來的人。
謝微樓離去時的背影,一遍又一遍在腦海中浮現。
伏魔塔四周布下了幾百道結界,每一道對魔族來說都是致命的,更不用說那高懸在塔頂,散發著令人膽寒威壓的天機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