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書身形微微一滯:“說什么。”
葉光霽笑了笑:“自然是跟謝微樓有關的。”
那三個字一出,謝玉書果不其然停下腳步,側頭看了過來。
此時,月華殿門口空蕩蕩的,祝斐和素祁在不遠處交談,絲毫沒注意到這邊的對話。
葉光霽的聲音放得很輕,卻透著一種堅定:“辦法就是,明天我會不惜一切代價讓盛無極中毒,等他毒發之后,剩下的就交給你來解決。”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謝玉書眉頭一蹙:“你怎么讓他中毒?你們一下山就會被血霧腐蝕。就算能接近他,以盛無極的實力,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葉光霽神色平靜,眼底宛如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這個你無需過問。”
說著,他抬頭看向謝玉書:“你要做的,就是在他毒發無法復生的時候,殺掉他。”
謝玉書凝視著葉光霽。
此刻對方的臉上冷靜得近乎反常,那種平靜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又如同即將赴死之人,放棄一切的決絕。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謝玉書心中逐漸明晰,他喉結動了動,忍不住問道:“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他殺了我的徒弟。”葉光霽緩緩仰頭,透過血霧的月光勾勒出他俊朗的側臉。
他的唇角浮起一抹很淡的笑意:“你看,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沒有謝微樓那樣的天賦,我也沒有辦法像他那樣,有力量保護所有人——可是此仇不報,我又如何甘心?”
謝玉書一時語塞。他看著葉光霽,心中五味雜陳,許久緩緩地點了點頭:“好。”
葉光霽朝他禮貌地頷了頷首,轉身朝著臺階下方走去。
就在他的身影即將消失在血霧里時,他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向謝玉書:“還有一件事。”
謝玉書靜靜佇立在原地,沒有言語。
葉光霽極輕極淡地嘆了口氣:“若是明日之后,你能活下來,記得帶謝微樓離開這里。”
頓了頓,他道:“帶他去一個溫暖的地方,月華殿里太冷了,他不喜歡。”
語畢,他轉過身,一步步走下臺階,一直走進門前的血霧里,聲音從血霧中悠悠傳來:“還有,就算你殺不了他也沒關系。”
頓了頓:“到時候,就讓‘神’來做吧。”
謝玉書聽著他最后這句沒頭沒尾的話,遲遲沒有動作。
一直等到對方的身影消失在石階之下,融入那片血霧之中,他才轉身推開身后的大門。
殿內燭火搖曳,光影交錯。這里的一切,都和兩百年前沒有絲毫變化。
于是他一眼便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謝微樓并倚在玉臺上,他的輪廓融在朦朧的光線下,面朝窗子,正出神地望著窗外翻涌的血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