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微樓暗自皺眉,他知道有些花樓為了迎合某些客人特殊的癖好,會特意將花魁首次接客的房間布置成喜房的模樣。可真的處在其中,有種說不出的古怪感。
他將背上的褚凌小心翼翼放在床上,就在他剛剛收回手時,指尖傳來一股異樣的黏膩感。
謝微樓下意識低下頭,入目的便是一片刺目的血紅。他心里清楚,定是方才一路奔逃,褚凌身上尚未愈合的傷口再度裂開。
謝微樓在抽屜里尋了一把剪子,快速地將其黏在傷口上的衣物剪掉,然后找來些干凈的布料撕成條,簡單地包扎了一番。
畢竟是葉光霽的徒弟,如今在下界顛沛流離許久,既然被他遇到,斷沒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謝微樓正思索著該怎么安置褚凌,忽聽頭頂傳來一聲很輕的聲音。
他抬頭看向褚凌,見到其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醒了,半撐起身子看向自己。
謝微樓迎著他的目光問道:“感覺怎么樣?”
褚凌似乎是剛剛蘇醒的緣故,顯得有些木訥,他微微張了張嘴,卻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只是微不可聞地點了下頭。
謝微樓頓了頓,雖然他很想知道這些年褚凌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可以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顯然不是詢問的最佳時機。
就在謝微樓打算不再追問時,卻突然聽到褚凌開口了,那聲音很輕很輕:“我記得你。”
謝微樓再次抬起頭,只見褚凌的目光依舊定在自己身上。他歪了歪頭,張開嘴又喚了一聲:“師叔。”
謝微樓手下一頓。
事實上他對這個稱呼很陌生,何況褚凌往昔在靈境山的時候,也從沒有這樣稱呼自己。
然而時隔百年之后,此刻聽到這兩個字,竟然讓他心里生出些許受用來。謝微樓聲音無意識輕了幾分:“怎么把自己弄成這樣子,為什么沒回靈境山?”
聽到“靈境山”三個字,褚凌輕輕眨了眨眼,而后搖了搖頭:“……我回不去。”
謝微樓輕嘆一口氣:“若是你師父知道你還活著,一定會很高興的。”
褚凌陷入短暫的沉默,眼睫輕垂。須臾,他再次抬眸,目光直直望向謝微樓:“那師叔,能送我回靈境山嗎?”
謝微樓一怔。
被問到這個問題,他才想起來自己此刻還在受制于人,又如何能將對方安然無恙地送回去,何況現(xiàn)在還是被人到處追……
想到這,他忽然想起來,都過去這么長時間了,始終不見有人前來抓捕他們。莫不是外面的人已經(jīng)都散去了?
謝微樓忙放下手里的事站起身,快步走到門前,附耳在門上聽了聽,然而外面一片安靜,根本聽不到任何說話聲。
謝微樓將屋門拉開一條縫,微風(fēng)從門縫吹進來,混合著大堂絲絲縷縷的酒氣。他頓時覺得有哪里不對勁,稍作遲疑,又將房門緩緩拉開了些許。只見這一層外面走廊上依舊點著燭火,但是沒有一個人影。
見狀,謝微樓在心里暗自思忖:難不成那些追捕自己的人,折騰了半天沒找到,所以已經(jīng)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