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瀅瀅又道:“近來蚊蟲多,只是咬你的那一只著實大了些。明珠——”
元明珠被喚道,下意識地應了聲。
“你若是得空,便可以將此事稟告給母親,要她請大夫拿些驅散蚊蟲的藥。”
元瀅瀅聲音輕柔,眸子干凈純粹,神態極其真摯。眾人卻覺得她蠢笨,彩云脖頸上的,哪里是什么蚊蟲叮咬留下的痕跡,分明是姘頭私會之后,忘記涂粉遮掩了。
元明珠只得胡亂著應下,她剛要說些什么,便見元瀅瀅臉色發白,幾乎要摔倒。
她大半個身子,都傾倒在身旁小丫鬟肩頭。好在元瀅瀅身姿纖細,并沒有多少重量,小丫鬟一人都能夠支撐。
見她如此,元明珠所有未曾說出口的話,都只變成了一句“阿姐好生回去修養罷”。
……
元瀅瀅依偎在床榻,她問過小丫鬟的名字,知曉丫鬟名叫春桃,便出聲吩咐要她去拿菱花鏡來。
鏡面映照出元瀅瀅的模樣,眉眼如畫,眼眸烏潤,雪膚紅唇。她的衣裙都是高領,一副絕不肯多露出半分肌膚的模樣,面上的妝容也是偏端莊有禮。元瀅瀅輕揚起唇角,便露出了一個端莊內斂的笑容。
春桃站在一旁,仍舊心有余悸。
若是說都城哪家女子最克己守禮,沒有人會比得上元家大娘子。可偏偏就是最端莊持重的元瀅瀅,卻在眾人不知不覺中,有了情郎。春桃聽聞,元家老爺夫人想要送元瀅瀅進宮,既是進宮,定然便不能與宮外之人有情意上的牽扯。元瀅瀅倒是果決,當即休書一封,和外面的情郎斷了聯系。
眾人都以為,元瀅瀅會安靜地等候進宮那一天的到來。不曾想,元家二娘子元明珠,卻在嬉戲之際,翻到了男子的汗巾和香囊。這才引來了元瀅瀅罰跪,親眼看著自己做的物件,被燃燒成為灰燼。
“春桃。”
春桃忙應聲,匆匆走了過去。只見元瀅瀅臉頰泛白,恐怕是受了驚害了病。只是,春桃看著元瀅瀅嬌嫩的臉蛋,不禁想到:同樣是有病,她便是病殃殃的,被其他丫鬟嫌棄。但元瀅瀅這番病態,看了就令人心疼不止,恨不得以己身相替。
“幫我換身衣裙,今日兄長歸來,我要去見他。”
春桃打開衣柜,本想要詢問換哪件衣裙,元瀅瀅已合攏眼瞼,要春桃隨意選一件。春桃選好了衣裳,要替元瀅瀅更衣。
元瀅瀅只做提線木偶,任憑春桃隨意擺弄。
“春桃,里衣也要換。”
她周身的衣裙,都沾染了煙熏火燎的味道,難聞至極。若不是時辰緊,元瀅瀅還要再沐浴一番。
春桃回道:“是。”
春桃答應過后,才發現替元瀅瀅更衣,是一件極其為難的事情。并非是元瀅瀅不配合,或是她脾氣差勁,稍微有不順心意的,便要厲聲呵斥。
與之相反,元瀅瀅性情柔和的像暖融的春水,這也是為何彩云區區一個丫鬟,竟然膽敢在元瀅瀅面前指桑罵槐。元府上下,誰人不知,元瀅瀅行事一板一眼,心底卻最是柔軟。
可這世間,并非是心善便被人推崇。元瀅瀅這般,反而被當人當做軟弱可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