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云深走近,拿起一株紅梅,仔細端詳。
元瀅瀅始終低垂著腦袋,將花籃高舉過頭頂,供齊云深細看。
齊云深看到梅花花枝的根部并不平整,顯然是用手掐斷的,便好意提醒道:“用剪刀更為合適,既能省下力氣,取到的梅花也齊整漂亮。”
元瀅瀅小聲應是。
齊云深把梅花放回花籃,正要抬腳離開,忽然聽到有人喚“瀅瀅”,原是大宮女尋元瀅瀅。她忙應聲,一時間忘記了低頭,讓齊云深把她的面容看了清楚。
齊云深過目不忘,何況他栽倒在元瀅瀅手中,對她格外記憶深刻。
下巴被攥緊,被迫轉向齊云深。他目光沉沉:“濫竽充數的歌姬,我尋你不得,竟然在這里碰到了,當真是巧啊。”
元瀅瀅小臉發白,不知道該如何答話,只將身子俯在地面,唯恐齊云深回想起游船那日,殺掉她出氣。
元瀅瀅眼珠轉動,她雖然聽從朝華帝姬的吩咐行事,可不是所謂的忠仆,忙將朝華帝姬的計劃倒的一干二凈:“都是帝姬覬覦齊公子,吩咐奴婢做下錯事,齊公子若是要怨恨,就恨帝姬罷,我只是小嘍啰而已。”
她神態膽小如鼠,完全沒有半分骨氣的模樣讓齊云深微微皺眉。但元瀅瀅所說言之有理,若不是朝華帝姬吩咐,元瀅瀅怎么會想到算計他。如果齊云深只拿元瀅瀅出氣,而不敢找幕后之人朝華帝姬的麻煩,欺軟怕硬,和朝華帝姬之流有何區別。
齊云深松開元瀅瀅:“滾。”
元瀅瀅忙不迭地跑開。
齊云深回到府中,因氣血攻心,連連咳嗽,又叫了大夫。他正喝著煮好的湯藥,就聽到底下人來報,說是帝王有令,讓齊云深做好準備,明天夜里會送試婚宮女前來。
齊云深嘴角帶著冷笑,他自然明白試婚宮女前來的目的是什么,為的是看看他這個病秧子,究竟能不能成事。齊云深心想,倘若試婚宮女帶回去的消息是——他無能,朝華帝姬機關算盡,耗費許多功夫卻得到一個廢人,不知道會不會發瘋。
齊父忙道:“我兒不可。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壞主意。一個男子如果不能人道,和太監有何差別。我知道你不喜歡朝華帝姬,但婚事是帝王親賜,無法拒絕,不如順其自然,和帝姬勉強過下去。”
齊云深沉默不語。
他舉起玉碗,將苦澀的湯藥全部喝光,嘴角殘留著深褐色的藥汁。齊云深的臉龐白的透明,因為喝的太急輕咳兩聲,兩頰浮現病態的紅暈。他如今的模樣,膚色白里透紅,面若好女,竟然比平常身子無恙時更加俊美。
試婚宮女的人選,朝華帝姬改了又改,最終定下了元瀅瀅。她心想,既然元瀅瀅已經和齊云深有過牽扯,不如就選她罷。齊云深恨元瀅瀅,她是齊云深解除婚約的直接原因,因此齊云深無論如何都不會對元瀅瀅有其他心思。
元瀅瀅換了一件桃紅衣裙,被塞進轎子里,從偏門進了齊府。齊家上下對元瀅瀅不甚熱絡,因為她的身份和來意,甚至隱約瞧她不起。
沒有人和元瀅瀅說話,她并不覺得無聊煩悶,反正她來齊家,是為了試齊云深,又不是同其他人打好關系的。待元瀅瀅離開后,仆人們才竊竊私語,猜不透朝華帝姬的心思。從朝華帝姬拆人姻緣,可以看出她極其歡喜齊云深。可到了試婚時候,卻又挑選了一個美貌驚人的宮女,朝華帝姬難道就不害怕,齊云深會對元瀅瀅動了惻隱之心。
要知道,不止女子會對
但幾兩碎銀也足夠元瀅瀅吃飽穿暖。
朱紅大門開啟,元瀅瀅邁步離開,她心臟激動地跳動著,想著自己要去哪里定居,是就近在京城住下,還是去景色秀麗的揚州?
但沒有等元瀅瀅想好,她就被一群人攔在半路。他們扯開元瀅瀅的包袱,衣裳碎銀抖落一地。為今之計,活命最為重要,元瀅瀅不心疼銀子,她慌亂撿起包袱中的碎銀,盡數給了他們,只希望能憐憫她,留她一命。
那群人笑道,他們當然不會殺掉元瀅瀅,畢竟有帝姬吩咐,盡量留元瀅瀅一條性命,把她完好無損地送去秦樓楚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