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元瀅瀅恍然未覺,她如同一只發怒的白兔,看似氣勢洶洶,實際絲毫震懾力都無。
看到穆俊卿抽身退后,元瀅瀅反而越發逼近。只是,元瀅瀅的身子被穆俊卿依偎的久了,仍舊有些僵硬,她身子輕歪,便要栽倒。穆俊卿托住她的腰肢,才免得她身子落地。
月色朦朧,透過窗牖傾瀉在兩人的身上。在他們身后,是倒地的刺客。地面的血跡已經干涸,在如霜月色的映照下,透出詭異的妖艷感。穆俊卿想要收回手掌,只是他一動作,元瀅瀅便身子輕晃。
于是,穆俊卿只能擰著眉峰,將元瀅瀅的身子扶正。
他站直身子,將銀簪收入懷中。至于那件小衣,穆俊卿不知該如何處理。但他覺得,將小衣還給元瀅瀅,定然是不妥當的。穆俊卿便攥緊小衣,闊步朝著院中走去。
元瀅瀅綿軟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你——你不能因為一件小衣,就把我丟在這里的。”
穆俊卿沉聲回道:“明日一早便走,我去外面休息。”
他這番話,便是解釋沒有要拋棄元瀅瀅,獨自離開。穆俊卿只是覺得,若他們兩個再共處一室,他便坐立難安。
雨水已停,時而有微風吹過,將小水窩中吹出陣陣漣漪。雨后的庭院,涼意比平時更重。穆俊卿尋了一處廢棄的亭子,他坐在石凳上,扯掉外袍的長布,將受傷的手臂包扎完好。
夜深了,穆俊卿卻毫無睡意。他抬起頭,看著空中點點星子,垂首時,卻仍舊拿掌心的小衣無計可施。
良久,穆俊卿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終究沒有扔掉這燙手的小衣。
天剛微亮,元瀅瀅便被穆俊卿喚醒。她看著被套好的馬車,心中猜測著穆俊卿是幾時醒來的。但元瀅瀅顯然不知,穆俊卿整夜未曾睡去,眼看著天要亮了,便起身準備出發事宜。
鋪在馬車里的獸皮,仍舊是干燥溫暖的,顯然是有人將它提前拿出來晾曬過了。元瀅瀅坐在獸皮上,她揚起手掀開簾帳,看著安靜趕車的穆俊卿。元瀅瀅蹙眉覺得奇怪,即使在仙姝縣,也尋不到沉默寡言如穆俊卿的人。他這樣的人,總是做過什么并不開口說,只待有人發覺了,仔細揣摩一番,才知道是穆俊卿做的。
元瀅瀅想起,元老爹囑咐元大哥的話,他們農戶人家,雖不能做些投機取巧之事,但應有的功勞,還是要爭搶一番的,否則便是辛苦勞累許久,最終為別人做了嫁衣裳。
若是穆俊卿到了元老爹面前,定然要被狠狠責備的。
穆俊卿很快便駕駛著馬車,同帶著一眾秀女的車夫匯合。有人瞥見穆俊卿手臂的傷,穆俊卿淡聲道,只是行走途中,碰撞所致,眾人便不再多想。
這幾日行走,先是受驚,后是陰雨連連,方寒月早就變得蓬頭垢面。不過,其余眾秀女也是和她一般寒酸模樣,方寒月就從未多想過。只是等到看見了元瀅瀅——她臉蛋素凈,衣裙飄逸,神情無憂無慮,顯然沒有經受過驚嚇懼怕,方寒月頓時心中感到不平。
方寒月看著身形高大的穆俊卿,突然想通了一切。有穆俊卿單獨保護,元瀅瀅自然不用擔驚受怕,氣色自然好。倘若方寒月一直這幅模樣,怕是在
“停。”
隨著穆俊卿的聲音響起,元瀅瀅展開簾帳,發現他們已經到了北郡。
此處匯聚著從舉國上下奔赴而來的秀女們,各色馬車在街道緩緩行駛著。
一到了歇腳點,立即有男子走至穆俊卿身旁。他看著穆俊卿草草包扎的手臂,語帶驚訝:“大人如何傷著了?”
穆俊卿與他低聲言語幾句,男子眉峰緊皺,便將穆俊卿徑直拉走。
穆俊卿回首望去,語氣淡淡:“我還有護送秀女的差事沒做。”
男子氣惱道:“大人明知,這算什么正經的差事。不過是攝政王不滿大人,特意尋來的羞辱法子。如今,人已經送至北郡,攝政王便是有多少氣憤,也該盡數解了。大人該關心的,是自己身上的傷勢。至于那群秀女,我命旁人來送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