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觀陸應淮神色淡淡,沒有動怒的跡象,便斟酌著開口,聲音中滿是意味深長:“可憐王嬪,雖然做錯了事情,但終歸是因為愛慕圣人,其心可見一斑……”
淑妃冷聲道:“良妃心疼王嬪,莫不是覺得你們兩個同病相憐,可以心心相惜?”
良妃便道:“若是說對于圣人的愛慕,我與王嬪,和眾多姐妹,又有何區別。”
說罷,良妃用帕子擦拭著眼角,面露悲傷。
跪在殿中的王嬪,便哭的梨花帶雨,聲音哀切,訴說了對于陸應淮的衷腸。
“自劉娘子一事后,我深覺有錯,有心悔改,卻無機會再見到圣人。情急之下,我一時鬼迷心竅,才又做出錯事。我本無心害元大娘子的,只是想借著鬼魂一事,讓圣人多來看看我。只要能見圣人一面,我便覺得足夠。但見到圣人,我又覺得不夠,想要的越發多了。又聽聞圣人對元大娘子另眼相待,我一時間生了醋意,才想著給她一個教訓,誰知會釀成如此結局。圣人,我自知有錯,不能狡辯。可我待圣人的一片真心,卻無半分虛假啊……”
說至最后,王嬪已是泣不成聲。
在場眾人,或多或少都有所動容。
淑妃冷眼旁觀,又見元瀅瀅傻乎乎地站在那里,心中不禁著急。
她恨不得以身相替,代替元瀅瀅應對如今的場面。
數年的后宮生活,早已經讓淑妃的心腸冷硬如磐石。這世間可憐人、癡情人如此之多,一個一個地去同情,怎么忙得過來。淑妃見過頂可憐的事情,見到王嬪流淚,只覺得分外可笑,看著眼前種種,便覺得是一只毒蛇,在險些咬死人之后,面對眾人要拔掉她的牙齒,讓她不能害人時,假意哭泣博得同情。
依照淑妃看來,元瀅瀅便應該順勢跪下,替王嬪求恩典。只說雖然自己差點被王嬪害死,被陸應淮厭棄,但聽了王嬪這一番肺腑之言,覺得自己沒有王嬪可憐。如此以退為進,定然能博得陸應淮的憐惜,更能讓王嬪白流了眼淚,再無翻身之地。
論美貌,論我見猶憐,王嬪自然是比不上元瀅瀅的。
只是淑妃雖然厭煩王嬪的作態,面上還是一片風平浪靜。她喚來侍女,附耳說了幾句。侍女便將元瀅瀅帶到淑妃面前。
淑妃拉著元瀅瀅的柔荑,揚聲勸慰道:“元大娘子,你別哭了。我知道你心地良善,不忍王嬪癡心一片,卻被責罰,但是圣人雖然宅心仁厚,但后宮畢竟有后宮的規矩,怎么能因為女子的心一軟,便輕易饒恕了誰呢。”
陸應淮自然聽出淑妃的意有所指,說他“宅心仁厚”,世間人沒有哪一個,會頌他良善的。
陸應淮本就對王嬪無甚憐憫,見她哭哭啼啼,不覺憐惜反而越發厭煩。他不過稍做猶豫,想看看眾人的反應。旁人也倒罷了,元瀅瀅這個蠢笨的,竟然也會因為王嬪的一番話,紅了眼睛。
陸應淮不耐煩再處置后宮紛爭,直言道:“依照宮規處置便是。”
王嬪哀求道:“圣人……”
陸應淮便問她:“你若當真想要贖罪,不如去陪劉娘子。”
王嬪噤聲不語。
陸應淮又道:“既是不愿,便依宮規罷。”
王嬪再不敢出聲哀求。
依照宮規,王嬪褫奪嬪位,貶斥至冷宮,做日夜勞作的宮女。
對于心高氣傲的王嬪來說,她不知能在宮女的位置上熬過多久。一年,兩年,或者一個月都熬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