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瀅瀅是抱著白兔回府的,她讓春桃備好了白兔的膳食,又給它喂了清水,才轉(zhuǎn)身見了元時白。
元瀅瀅眉眼彎彎,一雙黛色柳眉盡顯喜色,她向至親的兄長傾訴著,今日她如何偶遇圣人,又得了一只受傷的白兔。
元時白聽她言語之中,雖有歡喜,但并非是因為遇到了圣人而生出的女兒家的喜悅,而是因為日后有更多的可能,幫元時白說上話,而覺出的欣喜。
元時白抬起手,在元瀅瀅純粹的眸光中,扶正了她鬢發(fā)間傾斜的發(fā)簪。元時白出聲詢問道:“我素來以為,一個男子若是只能依靠女子,才能事事順心,那便是無能之輩。瀅瀅,若你不愿,便親口說出來,你不想入宮。”
元瀅瀅美眸輕顫,像是在問元時白,也似乎是在詢問自己。
“我若是不進宮,又如何向圣人交代呢?”
元時白神色淡淡:“圣人本就是要尋找手帕的主人,你既然不是,便該由帕子真正的主人前去。”
此話便是要元明珠去進宮。
元明珠近來雖然失了元母的疼惜,但元父待這個二女兒頗有情意,且元家出爾反爾,先是欺瞞圣人,又是要各歸其位,恐怕會惹怒圣人。
元時白自然清楚,不讓元瀅瀅進宮,會招惹出多少麻煩,可他仍舊這樣提了,可見在他心中,這些麻煩都是可以解決的,只不過要耗費些功夫罷了。
元瀅瀅忽然身子一傾,雙手環(huán)住元時白的勁腰,將鬢發(fā)抵在元時白的xiong膛。
元時白的xiong膛溫暖干燥,讓元瀅瀅覺得莫名安穩(wěn),她柔聲道:“阿兄,我知阿兄此舉,是要我自己選擇,不必因為父母的施壓而進宮。可是阿兄,覆水難收,已經(jīng)向圣人稟告過的話,哪里有收回來的道理。況且……”
元瀅瀅仰頭,輕抬起柔白的臉頰:“世人常說,枕邊風是最簡單容易的法子。阿兄自然不是無能之輩,但若是能為阿兄吹一吹圣人的枕邊風,我心甘情愿。”
她的雙眸水波晃動,分明身姿柔弱的宛如一株蒲草,但卻愿意為了元時白,甘愿進入深宮。元時白仿佛聽到什么東西,在悄然破碎的聲音,在他回過神時,他的手掌已經(jīng)撫上元瀅瀅瘦弱的肩頭,聲音鄭重道:“好。”
這些時日,元瀅瀅不常往圍獵場去,只因?qū)m中傳來消息,陸應淮似乎厭倦了騎馬射箭的女子,又喜女子吟風弄月的模樣。元瀅瀅隱約覺得,即使她照樣學樣,也不過能博得陸應淮的一時注意,終歸不會長遠的。
她耗費許多心力,才在騎馬射箭上漸有小成。此時又因圣人的喜好轉(zhuǎn)變,而轉(zhuǎn)去撫琴弈棋,恐怕還未學成,圣人又變了喜好。如此忙忙碌碌,卻見效甚微。元瀅瀅便拋棄傳聞,只一心喂養(yǎng)白兔。
白兔腿上的傷漸漸好了,受傷的地方生出了柔軟的絨毛,同周圍的雪色皮毛混合在一起,看不出差別。
或許是白兔受了驚嚇,因此它待元瀅瀅很是親近。這只白兔不似其他的白兔,喜歡四處亂跑,它只是安靜地蜷縮在春桃給它準備的竹籠子里。待元瀅瀅一出現(xiàn),白兔便會撲騰著腿,跑到元瀅瀅的腳邊,輕蹭著她的裙角,順勢臥下。
見狀,元瀅瀅便會把白兔撈在懷里,放置在膝上,輕揉著它雪白的皮毛,將下頜抵在它的柔軟中。
春桃進屋時,元瀅瀅正為白兔梳理著絨毛。春桃面色鄭重道:“大娘子,宮中來了旨意,要大娘子進宮去。”
白兔原本垂落的耳朵,隨著元瀅瀅撫摸的動作停下,慢慢地豎了起來。
春桃剛說罷話,便有人來領(lǐng)元瀅瀅往正廳去。
元家父母,元時白同元明珠都在廳堂。元瀅瀅常待在元時白的偏院中,已經(jīng)許久沒有見過元明珠了。今日一見,元明珠眼底略帶郁色,再無往日的肆意。
元母見到元瀅瀅,拉著她的手臂,跪下接旨。
來傳旨的是馮英,此次陸應淮召見進宮的,有一行女眷。但其余女子,都是由其他小太監(jiān)前去傳旨,只有元瀅瀅這邊,是馮英親自前來。
此事并非陸應淮出聲授意,不過馮英想到陸應淮命人傳旨時,隨口說的一句話,便決定親自前來。
宮中舊例,除了選秀出身的女眷,一進宮便有名分。像元瀅瀅這般,被傳召進宮,只得了個女侍的名號。若是有一日當真得寵,才能由女侍,變?yōu)槭ト说腻鷭澹诤髮m有一席之地。
馮英念罷旨意,面上笑盈盈道:“元大娘子養(yǎng)的白兔,傷應該好了罷。”
元瀅瀅柔柔頷首。
馮英笑意更深,漸漸點頭:“那便好。圣人還惦記著那只白兔呢,只囑咐我說,要讓元大娘子帶著白兔一同進宮。”
元瀅瀅便命春桃將白兔抱來,馮英看白兔比起在圍獵場時,身子豐盈了許多,可見元瀅瀅是用了心思的,心中越發(fā)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