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克制的久了,殷羨之逐漸忘記了,自己最初時,也曾經想過肆意地活著。可是,自從給予溫暖的懷抱離去時,他就不曾放松過自己。被教條訓導,已融進了他的骨髓里,再不可更改。
但當柔軟的肌膚,抵到他額心時,殷羨之仍舊會心尖發軟,他以理智克制自己,才沒有落下淚來。朦朧中,殷羨之聽到清靈的聲音響起。
“好似……退了些熱。”
那一抹溫暖要抽身離開,殷羨之心中慌亂,他心中急切,伸出手抓住了柔軟。
元瀅瀅看著被禁錮的手腕,又垂首望著眼瞼緊閉的殷羨之,輕聲道:“殷羨之,你醒了嗎?”
殷羨之像個木頭一般,分毫未動。但他的手卻牢牢地抓緊元瀅瀅的腕骨,讓她無法抽身。
忽地,殷羨之張開唇,低聲喃喃了幾句。元瀅瀅聽不真切,便探著身子細聽。
“……我是不是很壞……讓你很失望……”
元瀅瀅不明所以,只輕聲應了一句。
下一瞬,她便看到殷羨之素來淡漠的臉上,如同易碎的琉璃般,變得破碎不堪。
“是了,我這樣的人,這樣的……”
殷羨之越說,越語無倫次,他顛三倒四地說些模糊的言語,元瀅瀅聽不清,腦子里只記得大夫要他多修養。這樣夢癔不止,恐怕算不得好生修養罷。
元瀅瀅便用另外一只空出來的手,輕輕拍了拍殷羨之的唇瓣,觸感發軟。她輕聲細語道:“剛才騙你的,我一點都不失望。”
纖長的眼睫顫抖,殷羨之唇瓣張了又合,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真、真的嗎?”
“為什么會是假的。”
殷羨之這才放下心來,但他仍舊握緊元瀅瀅的手腕,一絲一毫都不肯放開。夜漸漸深了,元瀅瀅有了困意,便順勢躺在殷羨之的xiong膛上。她拉起大半張被褥,蓋到自己身上。
殷羨之身上的熱意,不斷地向外散發著。元瀅瀅睡著睡著,就不禁朝著他靠攏。
翌日。
殷羨之醒來時,就看見身前的被褥亂七八糟。而他xiong膛前沉甸甸的,殷羨之只看到一只毛茸茸的腦袋。他微微探起身,見是元瀅瀅,心中不免一驚。
殷羨之只能記憶起,昨日他跳下水,把元瀅瀅從湖水中救出來后,就昏迷過去。至于之后種種,就一概想不清了。
他們年紀雖輕,但男女七歲不同席,更何況是同睡一張床榻。
殷羨之想要悄無聲息地離開,但當他穿好鞋子時,身后傳來元瀅瀅的嘟囔聲。
“你的xiong膛,好硬啊。”
殷羨之最終還是沒有離開元瀅瀅的閨房,并非是他不情愿,而是有心無力。殷羨之身上的熱,發了整整一天一夜,周身的骨頭仿佛被浸泡酥軟,連走上兩步路,都要用手臂強撐著墻壁。
在元瀅瀅澄明的眼眸注視下,殷羨之臉龐發熱,頭一次覺出了“窘迫”兩字的滋味,他順勢在外間住下。內外間只有一扇門相隔,元瀅瀅不喜合門,只把朱紅柿子色的紗幔緩緩垂下。淡金的日光,傾瀉在繁復的紗幔,好似覆蓋了半邊天的晚霞一般,光彩熠熠,令人頭暈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