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目光沉沉,望著被裊裊青絲遮掩住,若隱若現(xiàn)的腰身。她的目光向上移去,即使有發(fā)絲遮擋,還是能夠隱約看到起伏的輪廓。似雪一般晃眼,又生得綿軟細膩。
時至今日,看到那一抹嫩白色,淑妃才隱隱有幾分真實感,覺得前世種種,終究是已過去了。如今的元瀅瀅剛進宮,不過是一個沒有品階位分的女侍,而不是被民間傳的沸沸揚揚、名聲不堪的妖妃。
窈窕身姿在眼前,淑妃尚且記得,在前世,陸應淮最喜把玩元瀅瀅的這幅曼妙身子,尤其是她一身冰肌玉膚,和那綿軟豐盈,更讓陸應淮感慨“與其死在美人裙下,倒不如死在這一片柔軟中?!?/p>
淑妃看著元瀅瀅那張懵懂的臉蛋,此刻還未沾染媚態(tài),不由得生出“今夕是何夕”的茫然。
她與良妃之間,不是東風壓倒西風,便是西風壓倒東風,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而誰能奪取陸應淮的寵愛和關注,便在后宮中贏得了更多的籌碼。淑妃自覺陸應淮待自己無多少情意,便把目光投向后宮新來的女子中。她挑中了元瀅瀅,一個自艾自憐,被宮人欺負卻無力反抗的可憐女子。淑妃將元瀅瀅視為棋子,親眼看著柔弱無能的元大娘子,博得圣恩,獨寵后宮,被滋潤成一副嬌媚模樣。
淑妃一直以為,她不過無情地把元瀅瀅當做一枚棋子。畢竟元瀅瀅乖順聽話,即使身居高位,做了陸應淮的寵妃,即將要凌駕于兩位妃子之上時,元瀅瀅都未曾生出過壞心思。淑妃說什么,元瀅瀅便去做什么。偶爾。淑妃也會疑心,元瀅瀅會不會有朝一日反擊于她。但淑妃每每試探,元瀅瀅只是眼神微黯,聲音帶著憂愁。
“后宮之中,若無淑妃姐姐,我怕是連一日都待不下去,早就被豺狼虎豹盯上了。”
淑妃自詡冷漠無情,自從進了宮,她越發(fā)只在乎自己,連為家族籌謀時,想的都不是哪個計劃對家族更有助力,而是哪一個能讓她及時抽身,不會招惹禍端。
因此,元瀅瀅死于后宮爭斗時,淑妃的心只重重地停了一拍,旋即便恢復如常。但往后數(shù)年,無論她再挑選棋子,或是一人在深宮獨處時,總能想出初次見到元瀅瀅時,看到的那雙滿是哀愁的眸子。
淑妃家中不缺姐妹,她卻無多少姐妹情,唯獨對元瀅瀅,淑妃同她有多年相互扶持的情意,又知元瀅瀅之死,恐怕同自己也有干系。
——旁人謀害元瀅瀅,無非是因為她是淑妃陣營中人。
如今淑妃重新見到元瀅瀅的鮮活眉眼,心中頓覺百般滋味涌上心頭。
元瀅瀅已換好衣裙,頭發(fā)用帕子半絞干了,輕輕地垂落在兩肩。
外面風大,溫泉池中自有桌椅,淑妃便自行在玉凳坐下。她隨口詢問了幾句,元瀅瀅都一一作答。
淑妃輕撫著鮮紅顏色的蔻甲,突然道:“你久在深閨,可有年少慕艾的少年郎君?”
聞言,元瀅瀅頓時臉頰一紅,但她怎么能將實情告訴淑妃。需知宮中隨口一言,便能被有心人大肆利用,何況是進宮前的閨中情思。
元瀅瀅紅著臉頰搖首,但在久處深宮的淑妃面前,她那點小心思,便被一覽無余。
淑妃不知元瀅瀅此時心悅之人是誰,是陸應淮,還是那個前世她在臨死之前,都念念不忘的郎君。
淑妃瞧著元瀅瀅分外拘謹?shù)哪?,深知凡事都有度。若是自己過分親近元瀅瀅,反而會讓人覺得奇怪,更會讓元瀅瀅心生警惕,覺得她圖謀不軌。淑妃便暫時按下心中的百般心思,又隨意問了幾句,便打道回府了。
元瀅瀅不知淑妃心中的百轉千回,只是她身著素色寢衣,坐在軟榻看著殿內昏黃的燭火是,想起宮中的兩位妃子模樣。相比于氣勢洶洶的良妃,元瀅瀅倒是覺得淑妃的脾性更好些。
只是……
想起溫泉池中的一幕,元瀅瀅只覺臉上浮現(xiàn)蒸騰的熱意。不知道是她過于拘謹,還是宮中的女子大都如此……肆意大膽,能夠坦誠相見。元瀅瀅拉起錦被,半遮著臉頰,想著她果真還是不能接受,旁人直勾勾地盯著她瞧。
入宮剛滿一月,六位女侍中還未有人承寵。聽聞陸應淮近日極其寵愛的,是一位王嬪,身姿婀娜,模樣百媚千嬌。
女侍們逐漸心緒浮動起來。沈三娘子也不禁幾次,旁敲側擊地打聽元瀅瀅的心緒。
不僅是她,其余眾女侍也在觀望著元瀅瀅的一舉一動。在她們看來,元瀅瀅進宮之日,是被陸應淮身旁的大太監(jiān)馮英,親自接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