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元茹面露為難,唐士程暗道,元瀅瀅又在欺負人了。他走上前去,語氣硬邦邦的:“大小姐想要什么盡管挑,我來付賬。”
元茹朝他投向感激的目光。
元瀅瀅眼睛一亮,有人愿意慷慨解囊,她當然毫不客氣,反正到手的銀子進的是她的口袋。元瀅瀅便問,還剩下多少點心,她全都要了。
呂西翎應了一聲,沒戳破元瀅瀅掌柜的身份。他看出元瀅瀅和元茹不對付,特意離近點觀察。
方才呂西翎聽到唐士程的話,心中咯噔一下,不禁面露同情,心道:唐士程對元瀅瀅不了解,她哪里是會客套的性子,只會緊抓旁人的話不放。他就是因為隨口說了一句話,丟了鋪子,又為元瀅瀅做工。果不其然,元瀅瀅因唐士程一句“想要什么”便直接把店鋪的點心盡數包下。她才不管唐士程有沒有帶夠銀子,會不會付不起。若是他拿不出錢,正好作為教訓,時刻告訴他莫要逞英雄。
唐士程眉頭未皺,對伙計說按元瀅瀅說的辦。元茹氣的xiong脯起伏,說元瀅瀅吃不了許多點心,顯然是訛詐。
元瀅瀅做受驚狀,躲在呂西翎身后要他評理。
“是這位郎君主動開口說我想要什么都可以,我依照本心說了,他們卻……若是你出不起錢,大可以剛才便告訴我想要什么都成,但不能超過二兩銀子,我便知道了你的底細,不會多要。現在弄成這副局面不是我一人之錯,你那副吃人的模樣好生嚇人。”
呂西翎強忍笑意才保持一副嚴肅面孔,他看向元瀅瀅,心道裝的挺像。元瀅瀅縮著雙肩,她本就身形纖細,這副作態更顯體態玲瓏。但元瀅瀅顯然做戲能力不佳,她明明是害怕但臉頰不蒼白,反而色澤紅潤。但呂西翎看著,心里當真起了憐愛之心。
他板起面孔做理中客:“客人,你這就不對了。給不起便直說,都是凡夫俗子誰都不會笑話你假大方,欺負弱女子算怎么一回事。”
元茹要再辯解,唐士程攔住她。他過去覺得元茹坦率純真,現在看來——莽撞沖動,做事不計后果。他何時說過沒有銀錢,不愿意出錢。本是一樁小事,經過元茹出頭越鬧越大,鋪中的人紛紛側目而視。唐士程覺得頭痛,摸出一沓子銀票放在柜臺:“多的不用找。”
他轉身離開,元茹匆匆跟上。
元瀅瀅撫著腰笑出聲。她抓起銀票,仔細清點后感慨唐士程是真大方,除了能買下鋪中所有點心還有不少富余。她抽出銀票分給伙計,特意留給呂西翎一張大的。
呂西翎甩甩銀票,笑道她如此慷慨大方。元瀅瀅輕哼,直言她向來賞罰分明,剛才呂西翎配合同她做戲,她自然要獎賞他。
點心被唐士程包圓,鋪子可以提前半天關門。至于點心,元瀅瀅一人吃不完,便讓伙計各自分了帶回去。
呂皇商看著桌上酥皮奶皮混雜堆放在一起的點心,得知是呂西翎帶回府,說他許久沒去玩樂,今日有人久不見他特意上門相邀。呂皇商已拒絕了邀約,但仍舊拿出此事試探呂西翎。
站了一天,呂西翎餓得不行,往嘴里大口吃著飯菜,說話聲音含糊:“我哪有空閑,鋪子里的事尚且忙不過來,沒有空陪他們斗蛐蛐兒。”
呂皇商又道,若是呂西翎對昔日遭算計一事耿耿于懷,不如辭去了活計,呂家店鋪眾多,隨意分出一家交給呂西翎。
他想都不想斷然拒絕,鋪子里雖然忙碌,但他過得快活滿足。
提到元瀅瀅,呂西翎眼眸中閃爍興奮:“爹,你知道嗎,今天瀅瀅又拿捏住旁人說的話。那人要請客,她就把所有點心都要了,直把那人架起來。我心里才平衡了一些,看來不是我一個人被瀅瀅坑,還多了一個難兄難弟。”
呂皇商問道:“你天天待在鋪子里不覺得無聊?”
呂西翎搖頭:“當然不會。她整日有許多事要做,翻賬本問生意。其實我早就瞧出來了,她看不懂賬本卻非要裝懂,但一眼就看穿了——我每次看向她時,她不是在發愣,就是拿起毛筆勾畫,走近一瞧,卻不是在核賬,是在畫烏龜。爹,你不知道我整天忙中偷閑看她做什么,日子充實的很。”
呂皇商連連應是,心想他旁的不知道,但清楚呂西翎剛才字字句句不離元瀅瀅。恐怕有趣的不是店鋪的活兒,是元瀅瀅才對。
回到家中,元瀅瀅吩咐廚房做了一桌苦瓜宴,是特意為元茹準備,稱清火敗毒,正好消元茹的火氣。
元茹嘗了一口,連忙拿茶水漱口。她埋怨元瀅瀅不依不饒,明明害的她丟人又遭唐士程冷落還不肯罷休,又拿苦瓜宴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