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希原頓時了然,難怪,元瀅瀅突然對他百般討好。
他低聲說道:“這會兒人多眼雜不方便,待圍獵會散了,我再成全你的心愿。”
元瀅瀅不解:“我……我的心愿?”
王希原點頭:“是啊,你斟酒送飯,不就是看我把外邦勇士舉起來,也想嘗嘗被人舉到半空的滋味嗎?”
王希原竟是誤解了元瀅瀅的話,元瀅瀅大驚失色,連忙想要仔細解釋,她不是想被王希原舉起來,是害怕被舉起來。
“不,我沒有——”
但元瀅瀅沒來得及解釋,因為帝王派人前來,把王希原召到觀賞臺。見到帝王之前,王希原先碰到了王夫人。
王夫人假意為王希原整理衣襟,叮囑他道:“我兒,待會兒到了御前,無論帝王說些什么,你只需點頭,不能搖頭,可記得了?”
王希原要追問原因,王夫人卻不肯告訴他,只讓他謹記于心。見王夫人堅持,王希原無法只得同意。
帝王拉著王希原的手,向眾多外邦介紹,這就是圍獵會的英武勇士。帝王將王希原好一番夸獎,詢問他有何想要的,王希原恭敬謝恩,只說帝王賞賜已經(jīng)足夠,王家備受皇恩,別無所求。
帝王暢快笑道:“希原,你少年英雄,家世顯赫,只是缺一件東西,我要賞賜給你。”
王希原正心中奇怪,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缺少什么,便聽到帝王叫宣陽帝姬前來。王希原暗道不好,剛要在帝王開口前拒絕,就想起王夫人要他少說話,只需點頭的嚴肅囑咐。王希原硬生生忍下,果然聽帝王說道:“美人配英雄,宣陽美貌活潑,希原英俊勇猛,兩人最是相配,我愿為你們兩個賜下婚事,不知道你們兩個可同意?”
王希原當然想要拒絕,他不喜宣陽帝姬,在得知她丟掉自家祖?zhèn)饔耔C后,甚至對她生出了厭惡。但王希原不會愚蠢地覺得,帝王是當真想要尋求他的意見。帝王心中早已經(jīng)動了賜婚的念頭,如今說出來不過是讓王希原點頭應(yīng)好,得個兩人早就兩情相悅,帝王賜婚是錦上添花的好名聲。
王希原拱手謝恩,一旁的宣陽帝姬見狀,也輕聲叩謝。兩人皆低垂著腦袋,忽然掀起眼瞼,朝著對方看去。目光相接的瞬間,王希原無甚反應(yīng),宣陽帝姬眸中閃過嫌棄,以口型詢問:“你為何不拒絕?”
心中生出煩躁,王希原轉(zhuǎn)過頭去,不再看宣陽帝姬。他并非覺得女子都得聰慧機敏,笨一點蠢一點沒什么不好,就比如唯唯諾諾的小宮女元瀅瀅,就格外順眼。但若是到了宣陽帝姬這種愚蠢到令人生厭的地步,王希原多看她一眼,就覺得大為光火。
宣陽帝姬竟然能問出,他為何不拒絕賜婚的問題。若是王希原的婚約只同他本人有關(guān)系,不和家里父母兄弟姐妹有牽扯,他必定斷然拒婚,任憑帝王如何怪罪都不懼怕。可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王希原一個人的婚約,關(guān)系到王家上下,他只能捏著鼻子忍耐。而且,既然宣陽帝姬不滿這樁婚事,她身為帝王疼愛的女兒,卻不敢開口,而把全部希望寄托在王希原身上,讓他來做這個罪人,期冀他出聲拒絕,承擔(dān)帝王所有的怒火,此番想法未免太過可恥。
兩人的眉眼官司落在帝王眼中,他越發(fā)篤定婚事賜的正確,少年人之間打打鬧鬧是尋常事。在帝王看來,王希原和宣陽帝姬的相處,像是一對歡喜冤家,雖然爭執(zhí)不休,但感情越吵鬧越深切。
得了賜婚,王希原臉色黑沉,被王夫人提醒才舒緩神色,但仍舊是一副死人臉,好似在發(fā)怒的邊緣。旁人見狀都不敢招惹,偏偏宣陽帝姬因為賜婚心中有氣,故意走到王希原面前:“你枉為英武勇士,在父皇面前如同老鼠見了貓,連話都不會說了。”
“你——”
王希原捏緊拳頭,被王夫人攔下。王夫人同宣陽帝姬閑聊著,提及送她的玉鐲,似是隨口一問,宣陽帝姬怎么沒戴在手腕,可是覺得玉鐲成色不好。宣陽帝姬臉色一變,她心中清楚,丟玉鐲之事被帝王知道了,定然要怪她做事沒分寸。宣陽帝姬便緩和了語氣,只說玉鐲珍貴,她怕磕碰了,就收在匣子里,只等到重要場合再佩戴。王夫人微微頷首,心想眾多帝姬中,朝華帝姬我行我素,宣陽帝姬乖巧活潑,雖然她喜歡和王希原拌嘴,但品性尚佳,也許能同王希原過好日子。
從王希原的喉嚨中發(fā)出冷笑,他不愿意多看宣陽帝姬一眼,擔(dān)心自己會忍不住戳穿真相,告訴王夫人,玉鐲根本沒有被收起來,而是被宣陽帝姬丟了。王希原真想看看,宣陽帝姬臉色發(fā)黑,絞盡腦汁想著解釋的模樣。只是王希原想起婚約,縱然宣陽帝姬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情,讓帝王知道,恐怕也只會拿出“宣陽不懂事,你要多加寬容”之類的話來搪塞王家人。
王希原既已經(jīng)想的透徹,便不再爭一時之氣,他甩袖離開,回到席位。
賜婚的消息很快傳遍,有人恭賀王希原成了駙馬爺,和帝王做了翁婿,日后前途不可限量。那人正奉承著,忽然注意到王希原臉色冰冷,烏黑的瞳孔正盯著他,頓時嘴唇一抖,說不出話來。
“既然做駙馬有種種好處,你來當這個駙馬罷。我這就去請旨,讓你做宣陽帝姬的駙馬爺。”
見王希原神色鄭重,不像在開玩笑,嚇得說奉承話的人連連后退,他哪里消受得起宣陽帝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