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大宮女將耳朵貼在門旁,打探屋內的動靜。她聽到了齊云深輕聲的咳嗽,知道他是醒了,便忙出聲催促道:“齊公子,我該帶試婚宮女回去了。”
齊云深應了一聲,掀開被褥,欲起身穿衣。他看到了雪白光滑的肌膚,像兩條筆直纖長的白藕,忙把被褥蓋回去,緊閉雙眼。元瀅瀅不知道他在矯揉造作些什么,明明這副身子他哪里都碰過了,卻一副非禮勿視的模樣。不過齊云深端的君子風范實在好看,讓元瀅瀅忍不住多看幾眼。
即使閉緊雙眸,齊云深也能察覺到元瀅瀅的突然靠近。她身子前傾,兩人之間或許只有幾指距離。齊云深摸不清元瀅瀅要做些什么,便懸著心等待元瀅瀅的下一步動作。但元瀅瀅安靜瞧著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安靜不語,最終齊云深忍受不了僵持的氛圍,他仍舊閉著眼,嘴唇卻一張一合:“你該穿上衣服,回宮去了。”
元瀅瀅應了好,起身穿衣。窸窸窣窣的聲音涌入齊云深的腦袋里,他想起兩條白藕一般的細腿,嫩生生的,仿佛一折就會斷掉。男子和女子的衣袍樣式不同,穿戴方式也不一樣。齊云深從未仔細觀察過女子衣裙該如何套在身上,但此刻腦袋里卻冒出來一個纖細身影,臉蛋模糊,隨著耳旁的聲音披衣系扣,挽好腰帶。
“齊公子,你能睜開眼睛了。”
齊云深
聽阿英如此說著,元瀅瀅大為震驚,她感慨于齊云深的膽大妄為,敢徑直表達對朝華帝姬的不滿,不做絲毫掩飾。朝華帝姬是何人,帝王最寵愛的女兒,闔宮上下哪個不得敬她畏她,但齊云深坦言厭惡她,顯然不準備同朝華帝姬做一對恩愛夫妻。
不過朝華帝姬吃癟,是元瀅瀅樂意看到之事。只要想到朝華帝姬聽到齊云深所說時,會臉色難看,元瀅瀅就忍不住心中暢快。
元瀅瀅翻著箱籠,找到一件她最好的衣裙,黃綠顏色,腰肢處收攏。元瀅瀅對鏡梳發,卻擺弄不好發髻,只能央求阿英幫忙。
阿英手腳麻利,很快就幫她梳好一個簡單漂亮的發髻。她不解問道,元瀅瀅為何突然打扮。元瀅瀅當然不能告訴阿英,她得知齊云深進宮想要趁機偶遇,順便給朝華帝姬心中添堵,便隨口說道,她一時興起。
元瀅瀅打扮好,穿著新衣守在出宮必經的道路上。她等了齊云深很久,雙腿站的發麻,便坐在石頭上,對著水面照著自己的臉蛋。不知道她今日特地裝扮,能否喚起齊云深那晚的記憶。
但元瀅瀅并沒有等到齊云深前來,卻遇見另外一位帝姬翩然而至。
宣陽帝姬圓臉圓眼睛,臉頰肉豐滿,瞧著年紀尚小,單純懵懂,是很容易招人憐愛的長相。她將手腕戴著的玉鐲褪掉,扔進水中。
玉鐲幾乎是擦著元瀅瀅的臉頰滑過,隨后撲騰一聲掉落水里。元瀅瀅被嚇到,身子向后仰去,跌坐在地面。高大的樹木遮擋住元瀅瀅的身形,她聽到宮女欲為宣陽撿起玉鐲,卻被阻止。
宮女不得違背主子命令,只能站在原地,急得來回轉悠。
“帝姬,玉鐲是王夫人親自從手腕上褪下相贈,怎可輕易丟掉,倘若被帝王知道,定然要責怪帝姬。不如我尋個奴才下水,把玉鐲給帝姬撈起來?”
宣陽帝姬擰眉,似有不耐。王夫人是王希原的母親,朝堂上赫赫有名的兵馬大元帥的夫人,連帝王都要敬她三分。但宣陽帝姬得到王夫人所贈玉鐲,不覺歡喜,反而如鯁在喉,一刻也不愿意把玉鐲留在身上。宣陽帝姬和王希原水火不容,從王希原幼時進宮,就冷聲諷刺宣陽帝姬愛哭,聲音吵鬧時,兩人就結下梁子。此后更是愈演愈烈,宣陽帝姬和王希原一見面就冷臉,關系差勁到人盡皆知。
但王夫人明知道此事,卻還是拉著宣陽帝姬的手,對她好一番夸獎,直將她說的天上有地下無,又將祖輩傳下、她已貼身戴了幾十年的玉鐲脫下給宣陽帝姬戴上。這玉鐲色澤瑩潤,成色上佳,宣陽帝姬卻一點都不喜歡,反而怒火縈繞xiong中。她自然不會覺得,王夫人會隨隨便便送人玉鐲。祖傳的玉鐲贈給她,其中結姻親的意思顯而易見。
宣陽帝姬冷冷一笑,暗道王夫人簡直是癡人說夢,竟然要把她和王希原湊成一對。宣陽帝姬無論如何都不會點頭同意,她和王希原之間彼此憎恨,怎么可能結為夫妻。
元瀅瀅聽到一樁秘聞,當即心跳加速,屏住呼吸不敢發出動靜。她深知宣陽帝姬的本性,面甜心狠,如果被她察覺元瀅瀅偷聽到了,定然會好一番威脅。
后背貼上硬物,元瀅瀅因為驚訝發出聲響,立刻引起了宣陽帝姬的注意。
“誰在那邊,還不快點滾出來。”
無人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