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眉擰成一團,沈辰星眉心緊皺,俯首看著懷里的元瀅瀅。
她發絲凌亂,外裳被剝了去,露出筍尖似白皙晃眼的肩頭。原本如同無暇美玉一般,瑩潤細膩的肌膚,卻因為沈辰星落錯的一鞭子,留下暗紅的痕跡,有殷紅的血珠,從肌膚中一顆顆滾落出來。
元瀅瀅的肩頭發顫,柔軟的唇瓣微張,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沈辰星凝神細聽,才能聽清楚,那幾l個含糊的字是“好痛”。
沈辰星原本垂落的手掌微動,他猶豫許久,終究是抬起手,撥開散落在元瀅瀅瘦弱肩頭的青絲。修長的手指輕彎,指腹沿著鞭子的痕跡輕輕移動。他分明沒有碰到鞭痕,但元瀅瀅的身子卻在發顫,嬌聲說著:“好痛,不要碰。”
依照沈辰星的性子,和他平日里與元瀅瀅之間的嫌隙,在聽到元瀅瀅的這番話后,沈辰星本該滿懷惡意地說著:“為了區區一盒胭脂,險些被那樣的男子輕薄。如此,可是你想要的?”
但譏諷的話語,在沈辰星的口中轉了又轉,終究沒有脫口落下。
沈辰星手指微動,輕轉著元瀅瀅的肩頭,正要細看她肩膀上的傷痕。匆匆的腳步聲,傳入沈辰星的耳中,他當即收回手,心臟砰砰直跳,仿佛剛才做了什么糟糕的事情,怕被旁人發現。
但明明,自己只是替元瀅瀅察看傷勢如何,他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仆人稟告道,已抓住那意圖對元瀅瀅不軌的男子,只是男子的身份,并非尋常百姓,而是定安侯爺的親外甥,姓孫。
孫公子生的模樣清俊,又貪戀美色,平日里見到中意的姑娘,便肆意撩撥一番,待成其好事后,又把姑娘拋棄。因著此事自覺無顏見人,就此輕生的姑娘,不在少數。但因為這些姑娘的身份,大都平平無奇,縱然其家人不甘心女兒被折辱,拼盡一切尋到定安侯府。但孫公子是定安侯嫡親的姐姐所生,嫡姐又早早地去了,定安侯便把孫公子養在膝下。孫公子名為外甥,實際比定安侯的親子都要受寵。面對孫公子惹出的禍端,定安侯不過出些銀錢了事,再關孫公子幾l天,要他不出去惹事生非。但這些懲戒,于孫公子而言,算不得嚴厲,他只需消停個兩二日,再求求舅舅定安侯,便能重獲自由,重新開始拈花惹草。
孫公子被抓到時,口中仍舊叫囂的厲害,直言自己的身份尊貴。而沈辰星卻如此蠻橫,拿馬鞭傷了他,孫公子直言不肯善罷甘休。
沈家世代清流,并不畏懼定安侯,自然也瞧不上孫公子的威脅。
但仆人心中卻拿不住主意,他心中不知道,沈辰星可否愿意為了一個小小的元瀅瀅,惹上定安侯這個麻煩。
常言道,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像孫公子這類的小人,若是處置不當,定然會招惹許多禍事。
元瀅瀅看不到仆人臉上的神色,也不知道沈辰星要如何處置孫公子。但元瀅瀅想起那只骯臟的手,險些落在她的身子時,便對孫公子異常厭惡。
元瀅瀅聲音輕柔道:“他要輕薄于我,便是死上一萬次都不足夠。”
倘若夢姨娘在此,聽到元瀅瀅這句話,定然要輕輕搖首,出言告誡她。世間男子最喜女子溫柔可人,良善純真,縱然你當真恨透了那人,想要對他拆骨抽皮,也只能在心底暗自想著,仔細籌謀,而不能掛在嘴上,讓人覺得你是一個蛇蝎婦人。
若是要討男子的歡心,就必須嘴上是甜的軟的,心中是硬的狠的,如此表里不一,方能掌控住男子的心腸。
果真,聽罷元瀅瀅的話,仆人面上微驚,只道這位元府庶小姐,看著像個精致的瓷器,那嬌媚的身子令人看上一眼,便臉紅耳赤。但如此尤物,心腸卻狠辣至此,竟要孫公子死上一萬次。
元瀅瀅全然不知,自己的話語會給旁人留下什么印象。她背上的鞭痕又傳出火辣辣的疼痛,惹得元瀅瀅再顧不得該如何懲戒孫公子,只哎呦哎呦地輕哼著。
“痛,痛啊。”
仆人聞言,下意識地抬首,想要看看是何等嚴重的傷痕,引得元瀅瀅如此輕嚶。但仆人抬起眼睛,卻對上沈辰星凜冽的雙眸,他當即垂下眼睛,再不敢窺探分毫。
沈辰星吩咐著:“將姓孫的,先押回去。”
仆人問道:“那……該如何對待孫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