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羿知道自己不聰慧,他們之中最足智多謀的,就是殷羨之了。
李凌萱經(jīng)歷了這幾日的粗茶淡飯,只覺得天都要塌了,她紅著眼睛,聲音因為長久未進(jìn)粥飯,而顯得沙啞。
“羨之哥哥,我們能逃出去嗎?”
殷羨之掀開青黑的眼皮,微微點頭。
見他表態(tài),李凌萱眼眸中立即閃爍著亮光,而霍文鏡卻質(zhì)問道:“當(dāng)真有法子?外面有一層又一層的看守,你如何能讓我們出去。”
殷羨之抬眸,直視著霍文鏡烏黑發(fā)沉的眼睛,淡淡道:“要有內(nèi)應(yīng)在。”
霍文鏡立即追問:“你要誰來幫我們,誰會肯幫我們。”
月娘是花樓的主人。
這花樓里的人,都聽月娘的差遣,誰敢冒著會惹怒月娘的風(fēng)險,來拯救殷羨之他們這群萍水相逢的人呢。
他聲音雖然咄咄逼人,但字字句句都問到了點子上。李凌萱雖覺得霍文鏡語氣好似在質(zhì)疑殷羨之一般,但她唇瓣微張,終究沒有開口阻攔。
殷羨之閉上眼睛,腦海里浮現(xiàn)出,趴在窗外偷瞧他們的那張白嫩臉蛋。殷羨之看得出,她看過來的目光里,除了好奇,還有憐憫。
這樣柔軟善良的人,最好拿來利用了。
殷羨之垂下腦袋,他的身形隱在黑暗中。
“她今晚會來的。”
花樓里的人,只是想給他們一個教訓(xùn),并不想要餓死他們。既然如此,今晚就會有人給他們送飯菜來。而一直關(guān)心掛念他們安危的元瀅瀅,定然也會來。
而被殷羨之提及的元瀅瀅,正因為頭痛之癥,臥在榻上休息。腕骨上垂著的圓珠,輕碰著她的肌膚,散發(fā)出的熱度,幾乎要把她灼傷。元瀅瀅卻陷在夢境中,如何都醒不過來。
元瀅瀅夢到了自己。在夢里,她見識了自己凄涼悲慘的一生。
被父母賣進(jìn)花樓,從未感受過關(guān)懷的元瀅瀅,被能言善道的賈苒,三兩句話就騙了去。不同于賈苒對花樓之外的向往,元瀅瀅其實心里滿是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要逃到哪里去,可是她情愿為自己的好友以身犯險。但有孫方的看守,元瀅瀅拙劣的逃跑把戲,還未施展,就胎死腹中。
她咬緊唇瓣,不肯告訴孫方還有哪些人想要逃跑。那些沾染了鹽水的鞭子,一下一下地打在元瀅瀅瘦小的身子上。沒到花樓,元瀅瀅就害了高熱。而逃跑計劃失敗,賈苒自然對元瀅瀅敬而遠(yuǎn)之,生怕自己和她親近,會被孫方懷疑,當(dāng)初想要逃跑的人中,還有自己。
元瀅瀅病殃殃的模樣,惹了月娘的嫌棄,她被丟到最下等的房間里,整日要撐著病弱的身子,起來熬藥。
元瀅瀅住的屋子隔壁,便是柴房。她在柴房碰到了殷羨之一行人。元瀅瀅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殷羨之,而是李凌萱。
李凌萱穿的雖然是普通人家的衣裙,但卻讓人覺得高不可攀。元瀅瀅捏緊衣角,想要悄悄溜走。李凌萱卻轉(zhuǎn)身,對著身旁的小郎君說道:“她好丑啊,又臟又丑。”
元瀅瀅身子一顫,她抬起眼睛,看到霍文鏡捂住李凌萱的眼睛,神態(tài)寵溺。
“別瞧了,這里的人,都骯臟不堪。”
元瀅瀅只覺得臉皮漲紅,她拔腿要離開這個地方。但一道溫柔的聲音,卻阻止了霍文鏡的惡言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