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瀅瀅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拙劣的偽裝,已經被面前的兩個男子識破。她柔軟的鬢發,輕伏在沈辰星的手臂。綿若無骨的柔荑,也不安分地攀上,她好似將自己當做了一株藤蔓,要緊緊地纏繞在沈辰星的這棵大樹上面。
元瀅瀅軟著聲音道:“好暈。”
沈辰星沉默良久,最終半句嘲諷的言語,都沒有說出來,只是語氣生硬地說道:“嗯。”
危隱青輕抬眼瞼,修長的眉宇之下,是兩只烏黑深邃的眼眸。他眸色冷淡地望著面前的兩人,素來受人追捧的危隱青,危氏二公子,竟然在此刻,覺出了被冷落的滋味。
在危隱青眼中,元瀅瀅虛偽輕浮,理應該被遠離。他之所以能夠和沈辰星成為好友,在某些方面本就是相似的。只是過去,沈辰星同樣地不喜元瀅瀅的作態。但此時此刻,沈辰星雖然面上冷淡,但卻沒有抗拒元瀅瀅的觸碰。
一時間,危隱青仿佛覺得,他被好友所拋棄。好似原本,他們兩人該一起疏遠元瀅瀅的。只是現在,沈辰星背棄了原來的選擇,只徒留危隱青在原地。
鄭小姐陪著元凝霜站在古樹下,手中攥緊著兩條紅綢緞帶。
兩人本準備拿起紅綢緞帶,往古樹上拋去。只是,每想起沈辰星方才的舉動,鄭小姐和元凝霜便猶豫著不知該如何動作。
萬一拋出的紅綢緞帶,沒有元瀅瀅高,該如何是好。若是紅綢緞帶根本就沒有拋到古樹的樹梢,又該如何。
若是沒有沈辰星的一番話,兩人根本不會思慮良多,只需寫好了心愿,便會揚起手,將紅綢緞帶拋起。但沈辰星的言語,令她們如今心生猶豫,糾結許久,掌心卻始終沒有松開紅綢緞帶。
鄭小姐正攏著眉,心中抱怨著,好生生的女眷活動,卻憑空多出來一個沈辰星,敗了她們的興致還不算,還讓她們百般猶豫糾結。
鄭小姐的余光,瞥見了危隱青的身影,她當即眼眸一亮,便拉著元凝霜的衣裙,便揚聲喚道:“危公子。”
危隱青轉身望去,一面是儀態端方,朝著他頷首微笑的未婚妻子,另外一面,則是他應該遠離的輕浮女子。該選擇誰,舍棄誰,本應該是最簡單不過的選擇。危隱青也的確知道,應該如何選擇。但是他抬起腳步,朝著元凝霜走去的一瞬間,心卻驀然跳錯了一拍。
危隱青朝著元凝霜越走越近,他猶能聽到,元瀅瀅輕柔的聲音響起。“嫡姐怎么如此纏人呢,都不給危公子半分喘息的機會。”
隨之傳來沈辰星不解的語氣:“……纏人?”
身后的景象,危隱青雖然看不到。但他想著,元瀅瀅綿軟的手掌,定然還沒有離開沈辰星的手臂。她必定像沒有骨頭一般,軟綿綿地依偎在沈辰星的身側,語氣嬌嗔地說出這些話。
危隱青覺得元瀅瀅的言語奇怪,若是說纏人,誰能比得上元瀅瀅。
她不止一次,口口聲聲地喊著“姐夫”,但卻絲毫沒有尊敬之意。對著危隱青這個“姐夫”,作為妻妹的元瀅瀅,本應該保持疏遠有禮的距離,而不應該……行誘惑之事。
而最是纏人的元瀅瀅,卻轉過身來,訴說元凝霜纏人,甚至隱約帶著替危隱青委屈的意思,仿佛就是因為元凝霜無理取鬧,才讓危隱青沒有休息的時機。
種種思緒,在危隱青的心頭縈繞著。他停下腳步,在元凝霜面前站定。
鄭小姐眼眸輕閃,私心想著,既然元瀅瀅的紅綢緞帶,是沈辰星代為拋上去的。那若是危隱青出手,紅綢緞帶定然不會落空,甚至可能被拋的更高。
思慮至此,鄭小姐輕推著元凝霜的手臂,要她把請求說出。依照元凝霜和危隱青之間的婚約,只要元凝霜開口,想來危隱青定然不會拒絕。
元凝霜面露糾結,只覺此事太過失禮,不肯說出口。
兩人雖然有婚約在身,但畢竟不是成了親的夫妻。倘若元凝霜和危隱青已經成了親,那她自然不會猶豫,會脫口而出讓危隱青幫忙拋紅綢緞帶。只是,目前兩人尚且不算夫妻,又不是人人皆是沈辰星那樣混不吝的性子,無人開口,就徑直替元瀅瀅拋了紅綢緞帶。
因為有顧慮在心,元凝霜終究沒有說出。鄭小姐心中惦記著紅綢緞帶,便徑直詢問道:“危公子既是凝霜的未婚夫婿,可否幫我們,將此物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