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想到呂西翎外頭養著一個,元瀅瀅的xiong口仿佛梗著一塊骨頭,郁悶難疏。她不愿讓他親近。婢女知她的不情愿,便阻攔道,要呂西翎先解決了小巷的事情,再靠近夫人。
呂西翎抬腳離開,留下一句:“我沒養外室,就是沒養過。你愛信不信。”
呂西翎仍舊不著家,眼底有青黑色。元瀅瀅想到他可能是太過放縱才如此,心中貓抓似地難受。但一日夫妻百日恩,元瀅瀅終是命人熬了烏雞湯,加了當歸枸杞,給他送去。
婢女是元瀅瀅忠誠的擁躉,滿心向著她,自然嫌棄三心二意的少爺。她將雞湯放下,多說了兩句——元瀅瀅心中惦記他,雖有怨仍舊擔心他的身子。這般好的夫人,呂西翎怎么忍心使她難過。
呂西翎喝了一口雞湯,問道:“夫人親手做的?”
婢女腰桿子挺的筆直:“是夫人親自盯著做的。”
呂西翎低聲:“我就知道。”
他沒解釋小巷的事,一時間說不清就會越描越黑,待到真相大白的一天,他定然要和元瀅瀅從頭到尾講明白。
夫君養了外室,家業遭人盯上,元瀅瀅眉心隱隱做痛。曾經對呂家虎視眈眈之人竟然結成同盟,想要把呂家一口吃掉,再行瓜分。元瀅瀅聽管家說道,里面有行商的,做官的,過去和呂皇商交好的,結仇的,都來摻和一腳。
元瀅瀅初時聽到驚訝,有愁怨的想吞掉呂家,她尚且理解。但平時關系尚好,甚至與呂皇商兄弟相稱,這次下手也毫不留情,就令她費解。管家嘆息道,元瀅瀅年輕稚嫩,不知生意場上瞬息萬變,感情真真假假,即使有幾分真情也抵不上金子。
管家欲言又止,說元家也參與其中。
元瀅瀅面色如常,并不意外,只道要好生應對,反擊時不必顧忌她娘家的身份。
饒是管家再能干,但對方下手太狠,鋪子里又出了奸細。內憂外患之下,呂家還是倒了。
元瀅瀅從大宅院搬進了青磚瓦房,伺候的仆人只留下貼身婢女一人。她給呂皇商上了香,說沒守住家業,叫呂皇商知道了肯定要生氣。
婢女勸慰,呂家鋪子被人奪去,他們總算落了點金銀,日后東山再起未嘗不可。只要少爺爭氣,便能把鋪子重新搶回來。元瀅瀅稍微打起精神,看到呂西翎從外面回來,撣一撣身上的灰塵,不禁疑心他又往小巷去了。
元瀅瀅心頭火氣,想到那女子竟然這般好,叫呂西翎連家破了都不忘去見。呂西翎見元瀅瀅臉色微沉,以為她是因家業被搶去而郁郁寡歡,便出聲勸道:“車到山前必有路。這些都是男人的事情,你莫要煩惱。我總不會讓你做乞丐婆。”
元瀅瀅冷哼一聲,抬腳離開,婢女連忙追去。
元瀅瀅心中煩悶,便不看眼前,只漫無目的走著。忽地被攔住道路,定神一看,才知是后母和她的兒子元梁。后母笑容滿面,說道:“人各有命。本以為你是個享清福的,但沒嫁過去兩天,呂家就沒了。可見你命里是沒有做富太太的命。”
元瀅瀅不言語。她知道,這次呂家倒了,元家從中謀了不少好處。
后母開始拿出長輩的架勢教導元瀅瀅,說做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元瀅瀅就是不留余地,才會落到現在孤立無援的地步。倘若當初她愿意幫扶元家,將呂家鋪子托付給自己的侄兒,定然不會如此狼狽。
元瀅瀅反唇相譏,說若是聽后母的話,她原本享十天的福氣,便只能享五天了,因為后母更會不留情面地奪走呂家家業。
后母面色難堪,出聲爭辯便顯得被戳中了心思,一時說不出話。
元瀅瀅微揚脖頸離開。她在后母面前強撐,回到家卻沒了力氣,身子一倒,俯在藍底繡花被褥上,眨眨眼睫,立即有水霧浮現。
元瀅瀅心想,她怎么落了個此等境地。今日她暫且占據上風,可來日呢。手中的銀錢花光了,她便要過上窮困潦倒的日子,到那時聽到后母的諷刺連還嘴的底氣都無了。
元瀅瀅心中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