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瑄抬起手,用手背輕拭著元瀅瀅的香腮。那圓潤的淚珠便滾落在桓瑄的手掌,幾乎要灼傷他的肌膚。
待察覺到自己竟然為一個女子擦淚時,桓瑄的身子微僵,他匆匆收回手掌。
元瀅瀅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她的夫君是為了救桓瑄的姐姐而死。即使罪魁禍首是那些心思狠毒的賊人,但對于桓瑄姐弟兩人,元瀅瀅不是不怨的。她跪在靈堂前面時,看著隨席玉的棺木,腦袋里不受控制地想著:隨手相救的女子,根本不會讓隨席玉以命相護。隨席玉哪里是這般的濫好人,情愿為了一個陌生人丟了自己的性命。但隨席玉卻為了桓冉身死,兩人之間可曾有其他關系?
元瀅瀅知道自己不該如此想,她和隨席玉同床共枕數年,應該相信隨席玉的品行。但這些日子的委屈,已經讓元瀅瀅的心緒恍惚,她開始變得胡思亂想。
元瀅瀅不知道桓瑄的身份,只清楚若不是隨席玉故去,她此生都不會見到桓瑄這等地位的人。
經過夢境一場,元瀅瀅仿佛重新活了一遭。往日里,旁人污蔑元瀅瀅的清白時,她只覺得心中苦澀,怯生生地為自己辯解。但眾人只相信自己認定的事情,哪里會聽元瀅瀅的解釋。如今,元瀅瀅想到那些污蔑的言語,心中卻是平靜一片。
她出神地想著,人人都說她輕浮浪蕩,她卻只有隨席玉一人,最終背上了不安分的名聲死去。既然如此,她何必苦守。
元瀅瀅深切地明白,自己是缺不得男子陪伴身側的。她性子綿軟,偏偏生了一副勾人的身子,媚眼輕抬,便是再多清白磊落都說不清楚。而且隨席玉離開后,隨家只剩下元瀅瀅和隨清逸孤兒寡母,無人幫扶。
夢境中讓隨清逸離開私塾,艱難維持生計的苦日子,元瀅瀅不想再經歷一次。她和她的兒子,合該比所有人都過得安逸舒適。而元瀅瀅自然瞧不上,那些獐頭鼠目,手中無多少銀錢的粗魯男子。
她元瀅瀅若是想要攀附,也要找最高的高枝。
元瀅瀅煙波流轉,朝著桓瑄倒去。桓瑄伸出手扶住她,元瀅瀅身子輕動,便不著痕跡地窩在了桓瑄的懷里。
“我夢見夫君了……”
桓瑄原本想要推開元瀅瀅的掌心,頓時一僵。
“夫君說我清減不少,不過他此次回來,帶了許多滋補的藥材,能為我好生打理身子。”
桓瑄想起見到隨席玉時,他身旁散落的靈芝人參,心中不禁發沉。隨席玉是因桓瑄的姐姐而死,桓瑄心底的愧疚被元瀅瀅的言語一點點地勾出來。
馥郁的香氣,噴灑在桓瑄的脖頸,那里似有一只草葉在輕輕撥弄著。桓瑄垂首看去,正看見元瀅瀅輕輕張合的唇瓣。
因為長久未進茶水,飽滿的唇瓣微微發干,但仍舊豐盈。
“桓公子……”
元瀅瀅的聲音拉的細長,她聲線本就嬌柔,此時微微帶著顫音,直聽得人耳尖發顫。
“夫君他臨死之前,可曾有話囑咐我?”
她口中喚著夫君,兩只瑩潤的眼眸卻直直地望著桓瑄。
桓瑄本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他只看著那嬌嫩柔軟的唇,隱在紅粉顏色后的軟舌,便察覺了身子的異樣。
桓瑄面色僵硬,他難以置信自己竟然會在此時感到異樣,明明對面是一個年長他的、已經生養過的婦人。而且他們之間,還有隨席玉這段剪不斷理還亂的因果。
桓瑄輕輕調整著姿態,試圖掩飾自己的窘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