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wèi)長斂眉,淡聲詢問著:“你是哪里來的女娃,竟然來偷看。”
元瀅瀅鼓起臉頰,不滿地糾正著侍衛(wèi)長的話:“我才沒有偷看……”
她只是聽到打斗的聲音,便順著墻角的洞鉆了進來而已。
元瀅瀅仍舊對剛才的結(jié)果不滿,氣呼呼地要侍衛(wèi)長公平些。侍衛(wèi)長不愿在仙姝縣招惹是非,便抬手拎著元瀅瀅的胳膊,將她帶出了院子。
穆俊卿遠遠地看見,元瀅瀅兩側(cè)的鬢發(fā)順著她雙腿的擺動而搖晃著。他并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只是憑借自己的力氣,從地面緩緩站起身。在經(jīng)過對手身旁的時候,穆俊卿聽到一句滿是嘲弄的聲音——
“真是怪人。”
穆俊卿的衣裳并不多,只有兩件。因此,即使身上的這一件又破了,但穆俊卿看著還未干透的外袍,還是繼續(xù)穿著身上這件。他縫補的手藝不好,在本就泛白的外袍添了一個補丁,惹得眾人嘲諷他當真窮酸。
聽著這些話,穆俊卿的心底沒有一絲波動。關(guān)懷的言語不能令他感到溫暖,同樣地,這些譏諷也不能使他心生難過。
今日是穆俊卿出門去為眾人采買物件,他捧著沉甸甸的物件往回走時,看見眼眸烏黑的元瀅瀅,正凝神看著他。
即使只匆匆見過一次,但穆俊卿一眼便認出了,這個便是當時沖出來嚷著不公的小姑娘。穆俊卿心想,或許是他從未見過這般圓潤的臉蛋,連眼睛都是圓圓的,因此才對元瀅瀅印象深刻。
元瀅瀅偏首看他:“你衣裳破了。”
穆俊卿低頭看去,才知剛補好不久的膝蓋,又破裂開來。他凝著眉峰,似是在為此事煩惱。
元瀅瀅身量小,便拉著穆俊卿的袖子,要他隨自己走。
幾乎是鬼使神差地,穆俊卿沒有冷冷地推開元瀅瀅,他跟隨著元瀅瀅的腳步來到了元家。
元老娘正在漿洗衣裳,見元瀅瀅領(lǐng)回來一個少年,頓時站起身子。
元瀅瀅嬌聲道:“娘,他衣裳破了,不能再穿。”
元老娘瞥見穆俊卿身子的青痕,口中原本要告訴元瀅瀅莫要隨便帶人回來的話,頓時變成了對穆俊卿的心疼。
“怎么受了這么重的傷?”
元老娘領(lǐng)著穆俊卿進了屋子,拿來了元大哥的衣裳。她要穆俊卿脫下褲子,穆俊卿卻緊繃著臉不肯。
元老娘覺得他臉皮薄,便放下藥油,叮囑穆俊卿自己涂好藥,再穿衣裳。說罷,元老娘便起身走了出去。
穆俊卿拿著藥油出神,許久聽到元老娘在窗外喚道:“一定要涂好,若是不會涂,我便來幫你。”
掌心握緊瓷瓶,穆俊卿低聲呢喃道:“不痛的,涂與不涂都沒什么分別。”
只是猶豫片刻后,穆俊卿還是打開瓷瓶,將藥油涂抹在傷痕處。他周身上下,有大大小小的痕跡,只能全褪了衣裳,赤著身子涂抹才方便。
涂完最后一處,穆俊卿目光輕移,才發(fā)現(xiàn)元瀅瀅站在門外,手掌攀著墻壁,不知已經(jīng)看了多久。
得知自己被人看了個干干凈凈,即使對方只是年紀稚嫩青澀的小姑娘,穆俊卿臉頰泛起薄紅,頭次生出不知所措的情緒。他手忙腳亂地穿戴整齊,想要低聲斥責(zé)元瀅瀅,為何要……偷看。只是話到嘴邊,穆俊卿卻不知道該如何說。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沉默,如今連表達自己心中的意思都不會了。
穆俊卿離開后,元老娘責(zé)備了元瀅瀅亂領(lǐng)人進家里的舉動后,不忍看著元瀅瀅委屈的模樣,便把她抱在懷里,輕刮著她的鼻子:“你啊,人小鬼大的。這個哥哥臉皮薄,你還去看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