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恩威并施,有賞有罰,奴才們才會忠心耿耿。但裕真帝姬行事只憑心意,她明知道去尋秦雪冷無果的宮女,字字句句說的都是真的,卻為了出氣,拉了宮女出去受罰,已經讓不少宮人冷了心。大宮女自然不會眼巴巴地去告狀,她眼觀鼻鼻觀心,只安靜地坐著吃點心,一點都不好奇,也并不打探房中元瀅瀅和秦雪冷發生了何等事情。
屋內掛上紅綢,床榻上的被褥軟枕都換成嶄新,顏色艷麗。元瀅瀅往床榻一坐,忽然覺得身下微硬。她站起身,掀開被褥,竟然發現鋪了滿滿一層的紅棗桂圓花生。
秦雪冷查過民間習俗,成婚當日都要做這些。因為時間緊張,如今又不是在秦雪冷的趙國,他只能一切從簡。秦雪冷沒想過用這些簡陋的布置糊弄元瀅瀅,他只想著,等到回到趙國,定然再好生張羅一番。
元瀅瀅提醒她,自己不是和他成親,而只是試婚宮女。
“裕真帝姬才是你的妻子……”
嘴唇被抵住,秦雪冷擋住元瀅瀅接下來的話:“不,她不是。裕真帝姬或者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成為我的妻子。”
他眼神鄭重,看的元瀅瀅心中發慌,忙躲開他的注視。元瀅瀅隨手抓起床榻的果子,送進口中。她吐著舌頭,說著好苦,味道一點都不好。
秦雪冷伸出手,接住元瀅瀅吐出的碎渣子。他把桂圓剝開皮,露出白嫩的果肉,送進元瀅瀅口中:“喏,這樣吃才對。”
自從秦雪冷知道了賜婚難以更改,又了解本朝有試婚的習俗,他就為今夜耗費了許多心思,如今又思慮如何趁機把元瀅瀅要到身邊來。
王希原答應陪同自己來探望裕真帝姬,宣陽帝姬以為兩人的關系有所緩和,神情恢復了平日里的自然灑脫。宣陽帝姬一轉身,卻不見王希原的身影,她擰眉問道:“駙馬去了哪里?”
宮女搖頭,只道不知。
宣陽帝姬陪伴裕真帝姬時便心不在焉,每次朝著隨行宮女使著眼色,卻見對方搖頭。裕真帝姬對即將要籌備的婚宴哪里都不滿意,五位帝姬共同成親,到時賓客的注意力便要被分作五份。裕真帝姬原本挑選的用軟煙羅制成的衣裙也不能穿了,因為太過奪目,恐怕會過于出類拔萃。明明是裕真帝姬的成親宴會,她卻因為要顧慮其他帝姬的想法,而要有所收斂,未免太過憋悶。相比之下,裕真帝姬對試婚宮女一事不甚在意。她看的極其開懷,不過一個小宮女罷了,且是已經試婚過兩次,清白盡失,秦雪冷眼光頗高,定然看不上此女。
王希原腳步匆忙,溜到浣衣局尋元瀅瀅。浣衣局宮女緊繃著臉,說著元瀅瀅不在。她本來不欲告訴王希原元瀅瀅去了何處,但耐不住王希原的軟磨硬泡,甚至臉上露出肅然的表情,拳頭緊握,似是宮女不說,便要揍她一頓。
“去了秦質子宮中。今夜是試婚的日子……”
宮女話未說完,王希原就變了臉色,飛也似地朝著秦雪冷的宮殿奔去。他身形極快,心快要從喉嚨中蹦出。
夜色微寒,不時有冷風拂面,但王希原在殿門前站定時,臉頰已經起了薄汗。他抬腳要進,卻被隨從攔下。
隨從識得王希原,若是秦雪冷當真同裕真帝姬成親,他和王希原就成了連襟。因此隨從待王希原的態度很是恭敬,只道秦雪冷有要事在忙,需得明日再見王希原。
王希原擰著眉,徑直開口道:“誰來尋他?我是來找瀅瀅的,你快去稟告,不然我就硬闖了。”
隨從眉心輕跳,佯裝不知王希原口中的“瀅瀅”是何人。王希原不同他周旋,提著他的衣裳領子,語氣發沖:“別裝模作樣,你要是不去稟告,我就自己去找——”
隨從連忙攔住他,屋內不知道是何等景象,倘若被王希原硬闖進去惹得秦雪冷不滿,被責怪的可就是他了。
秦雪冷和元瀅瀅鼻尖相蹭,他嘴唇微張,幾次碰到元瀅瀅柔軟的唇瓣,卻不就此吻上去,而是輕輕掠過,用余光觀察元瀅瀅因為羞怯而染紅的臉頰。他正環著元瀅瀅的細腰,往自己xiong膛靠近,卻聽外面傳來隨侍的聲音。
“王小將軍前來拜訪,要見……”
秦雪冷擰眉,他同王希原無甚交情,即使有交情,他也不可能舍棄美人去見王希原。秦雪冷揚聲拒絕,隨侍卻未曾退下,而是猶豫著開口,說道王希原前來不是為了見秦雪冷,而是要尋元瀅瀅。
秦雪冷微微變了臉色,他垂眸打量著元瀅瀅的神情,見她并不驚訝,心頓時跳錯了一拍。秦雪冷自然知道元瀅瀅的過往,她做過兩次試婚宮女。只是那兩次的駙馬爺分別是誰,秦雪冷卻沒有特意打聽。他心想,探究的越多只會徒增煩惱,只要元瀅瀅最后一次試婚的對象是他,而且以后只會屬于他,那何必去糾結于之前如何。
但王希原如此執著要見元瀅瀅一面,秦雪冷當即想出兩人的關系非同一般。他對王希原生出了厭煩,窮追不舍的男人最為討厭。而且王希原已經同宣陽帝姬成親,如此大張旗鼓地來找元瀅瀅,不是給她增添麻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