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瀅瀅輕抿唇瓣,只搖首不語。
沈辰星便徑直開始胡亂猜測(cè)起來。
“一定是尋個(gè)如意郎君之類的。”
元瀅瀅輕覷他一眼,糯聲道:“才不是如此。”
“那是什么?”
元瀅瀅剛要開口,忽然想起自己不能告訴沈辰星,便輕捂著嘴唇,任憑沈辰星如何威逼利誘,都不肯說出口。
兩人靠的如此相近,免不得引人議論。
不遠(yuǎn)處,定安侯看著沈辰星和元瀅瀅的身影,眼底不禁閃過暗色。
他聲音發(fā)沉,隱隱帶著怒意:“原來如此。難怪,沈辰星何時(shí)變得如此愛管閑事,原是被美人迷住了眼睛,竟算計(jì)到了我的頭上。”
想起自己的外甥,定安侯的臉上浮現(xiàn)出惋惜之色。
定安侯何嘗不知道自己的外甥在外胡作非為。只是,孫公子是他嫡親的姐姐,留下的唯一血脈,又在定安侯的膝下長(zhǎng)大,其中感情非同一般,定安侯哪里舍得懲戒孫公子。在看到沈辰星登門拜訪時(shí),定安侯的心中已做出了打算,要好生讓步,以消除沈辰星的心中怒火。定安侯聽罷事情的來龍去脈,面上恭敬,但心中卻不以為然,暗道元瀅瀅多事。在定安侯看來,孫公子雖然愛惹是生非,但其身份地位,是元瀅瀅一介庶女無論如何都想要攀附的。定安侯以為,不一定是孫公子見色起意,或許是元瀅瀅順?biāo)浦郏参磭L沒有可能。
定安侯好一番賠禮道歉,只說要好生管教孫公子,叫他再不敢做出這些混賬事情。
但沈辰星面色冷淡,一絲動(dòng)容之色都無。
良久,沈辰星才微微頷首。見狀,定安侯心中大喜,自以為可以了結(jié)了這樁事情。不曾想,沈辰星沉聲道:“先不急。”
定安侯不解其意,直到官府拿著捉人的令牌,將孫公子押走時(shí),定安侯才知道,沈辰星口中的“不急”是何等意思。
在孫公子被押走后,定安侯便四處奔走,想要官府把孫公子放出來。畢竟監(jiān)牢中陰shi潮冷,用的飯菜更是甚少有熱的,而孫公子哪里吃過這些苦頭。定安侯以為,憑借自己的權(quán)勢(shì),不過幾日便能將孫公子領(lǐng)出來。不料那些孫公子曾經(jīng)欺辱過的姑娘,她們家中人也得知了此事,皆朝著官府遞了訟狀。
盡管定安侯用盡法子,孫公子還是被貶為庶人,流放二千里。
孫公子既成了庶人,便是比平民百姓還要低上一等,且在官府登記造冊(cè),再不能用假死脫身的法子。定安侯想要為他打算,也有心無力。
孫公子被流放的那日,定安侯前去相送,他本想給些銀錢,卻被徭役攔下,只道孫公子如今的身份,即使給了金銀,備了錦衣華服,孫公子也是穿不上的。
定安侯看著自己精心養(yǎng)大的孩子,如今面黃肌瘦,身形搖搖欲墜,不由得悲從心起。孫公子看見了定安侯,兩只眼睛中頓時(shí)盈滿了淚水,他張開唇,一聲“舅舅”還未喚出口,身上便被砸了雞蛋。
原是那些家中女眷,曾經(jīng)被孫公子欺辱過的百姓們,特意前來相送。各種菜葉、石頭落在孫公子身上,將他砸的頭暈眼花,形容狼狽。
定安侯想要阻攔,卻被屬下小聲提醒道,孫公子如今的名聲,若是定安侯出聲阻攔,難免會(huì)惹出眾怒,更會(huì)引火燒身。
定安侯只能作罷,忍痛離去。
時(shí)至今日,定安侯每次想起孫公子被欺辱的場(chǎng)面,便加深了對(duì)沈辰星和元瀅瀅的怒意。在他的眼中,孫公子不過是言語行徑唐突了一些,便落到如此境地。若非當(dāng)初孫公子沾染了元瀅瀅,倘若他沒有遇到沈辰星,便不會(huì)如此凄慘。
定安侯收攏掌心,手背泛起青色的筋脈。他神情溫和,朝著眾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