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瀅瀅后退一步,身子發顫,卻并不理會隨乙的話。
這樣的無恥小人,元瀅瀅只愿他被火燒成灰燼,怎么會取水來救他。
火焰很快便將隨乙的肌膚燒成烏黑顏色,他痛的大吼大叫,引得旁人闖進靈堂,見到隨乙如此模樣,皆是一怔,隨即便手忙腳亂地救起火來。待火被熄滅,隨乙的身上已經被燒出大片傷痕,一張清秀的臉蛋也盡數毀了。
眾人見狀,不忍細看。隨氏族老見隨乙淪落到此等下場,自然心痛不已,便出聲質問元瀅瀅為何不早點呼救,也能早點救下隨乙,不至于他如今毀了容,傷了身子。
元瀅瀅被隨氏族老的質問聲,驚的身子一顫,她腳步后退,險些撞到幾案。似有一雙微涼的手掌,輕托著元瀅瀅的腰肢,才讓她免于受傷。元瀅瀅轉身看去,只見身后空空如也,便疑心剛才的感覺是自己的幻覺。
“我被嚇到了,一時便忘記了……”
隨氏族老顯然不滿元瀅瀅的這番回答,便要繼續追問。人群中走出一男子,模樣普通口齒卻格外伶俐:“她如今新寡,正哀慟不已,突見大火燒人,反應不過來也在情理之中。族老何必咄咄逼人,難不成是因為你和隨乙有牽扯,便為他鳴不平?”
隨氏族老擰眉,只道并非如此。
男子輕笑一聲,看著隨乙的眼神盡是冰冷:“我瞧這火生的古怪。除了隨乙一人受傷,連塊布料都沒有被燒壞。如此詭譎場面,莫不是隨乙做了什么惡事,惹得天降災禍。既然是天意如此,你我均不能違背,何苦緊抓著一個弱女子不放。”
提到天降災禍,眾人陷入沉思,暗道這男子所言甚是有道理,靈堂一片干凈,只有隨乙被燒成這幅凄慘模樣,除了天意如此,再沒有其他解釋。
“我瞧著,定然是隨乙平日里作惡太多,才惹得上天不滿。”
“是啊,夜深人靜他來靈堂做什么,莫不是看元氏美貌,生出了歹心,要知道這種哄騙女子的事情,隨乙之前沒有少做。”
“族老不敢怪上天,反而對元氏冷言冷語,莫不是欺負元氏家中無人,真是為老不尊!”
隨氏族老見男子三言兩語之間,便將眾人的矛頭指向自己,使他的名聲遭損。族老遷怒到隨乙身上,看他氣息奄奄的模樣,不再理會,當即拂袖而去。
最終,隨乙是被幾個漢子抬回家中的。因為他是被上天降罪,因此無人敢多關切他,連大夫都沒人替他請來。
元瀅瀅輕撫xiong口,朝著男子道謝。那男子神情一怔,變成平日里的木訥,絲毫沒有剛才的反應機敏。元瀅瀅心中覺得奇怪,剛才男子的姿態,讓她想起了隨席玉。
躺在床榻時,元瀅瀅低聲喃喃道:“夫君,今夜我覺得很是奇怪,好似你仍舊在我的身邊,不曾離開。可是……我知道這只是我的癡想,你怎么會留在我的身邊呢。”
元瀅瀅沉沉睡去。
隨席玉伸出手,撫著元瀅瀅的臉頰。
他目光沉沉,喚著“瀅瀅”二字。隨席玉在元瀅瀅身旁躺下,他環著元瀅瀅的腰肢,合眼陪伴著她睡去。
這些時日,元瀅瀅覺得靈堂那日她的感覺并非是空穴來風。除了隨乙,還有其他男子對元瀅瀅心懷不軌。他們在元瀅瀅出門時,會出聲調侃,或者只是用黏膩的目光注視著元瀅瀅,令她很不自在。只是不出兩日,這些人便會出些意外,或跌斷了腿,或摔進了湖水中險些溺死。
漸漸地,人們便對元瀅瀅敬而遠之,美人固然令人垂涎,只是若是命都沒了,哪里有心思惦記美人。
再沒有人會對自己說些孟浪的言語,元瀅瀅落了個輕松自在。她卻發現家中有許多古怪,雨天她忘記收衣服,急匆匆地趕回家中,卻發現衣裳已經被收到床榻上。元瀅瀅最是厭煩生火,可她把火苗拋進灶內,火便能熊熊燃燒起來,根本費不得她半點功夫。做膳食時,每當元瀅瀅發呆,險些多放了鹽糖,便像是有一只手托舉著她的手腕,免得她做壞了糕點……
如此種種,讓元瀅瀅生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清逸,我覺得你爹并沒有離開。”
隨清逸眸色微顫,沒有出聲反駁元瀅瀅,認為她是妄想,而是陪著元瀅瀅仔細分析著。
“我曾看過古籍,確實有游魂思念家人,不愿離開的傳聞。只是那些是志怪傳聞,未曾得到過印證。但我私心覺得,娘親說的有幾分道理。可是爹如果真的不曾離開,為何遲遲不肯現身?”
隨清逸擰眉沉思,忽然想到,難道是因為隨席玉覺得,他如今是魂魄,不再如當人時一般模樣俊朗,憂心元瀅瀅見了害怕。
隨清逸是了解隨席玉的,只是隨席玉總是這般藏在暗處,會讓元瀅瀅生出胡思亂想的念頭。隨清逸俯身在元瀅瀅耳旁出著主意:“如此這般……爹一定會現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