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暮村長,已經和他約好了。他馬上過來,你們就在我辦公室談吧。”侯玉婷笑說,“如果你們能達成協議,我也算是為鵬城經濟發展,做出了一點小小的貢獻。”
很快,一名略微禿頂的中年男子急匆匆而來。
侯玉婷將雙方介紹完后,就拉著沈婉鈞去逛街了。
如今鵬城才改革開放沒幾個月,但是已經開始凸顯未來一線大城市的氣象。
尤其,在購物方面,已經不比京城差多少了。
所欠缺的,無外乎就是不像京城那樣有那么多大商場。
但是這個,過幾年,必然都會出現在鵬城的大街小巷。
雙方一方客套寒暄后,直接步入主題。
中年男子從褪色的帆布包里掏出一疊泛黃的圖紙,指節重重叩在侯玉婷的辦公桌:“陳村長,這是‘鷹嘜金錢’第三代豆豉鯪魚生產線的改良方案。我被開除前,已經把核心參數刻進腦子里。”
他的袖口露出半截燙傷的疤痕,“就說這高溫殺菌環節,我琢磨出的分段控溫法,能讓罐頭保質期延長三個月,成本還能壓下兩成。”
陳暮摩挲著圖紙邊緣的卷邊,注意到對方皮鞋鞋尖磨得發白。
“冒昧問一句,張主任既然有技術,為何不自己找投資人?”
“呵。”張主任苦笑一聲,從口袋里摸出皺巴巴的煙盒,發現空了又塞回去,“港島罐頭圈都知道我是‘刺頭’,那些老板寧愿用二流技術員,也不愿沾我。上個月去九龍談合作,人家直接說‘誰用你,就是和李家作對’。”
他突然挺直腰板,“但鵬城不一樣!聽說這里連外資企業都能開,我這點技術,總能找到容身之地。”
陳暮從公文包里取出銀行存折推過去,扉頁上“存款金額:壹佰萬元整”的數字在日光燈下泛著金光。
張主任的喉結劇烈滾動,目光死死釘在存折上:“這、這么多?”
“我要做就做最大的。”陳暮抽出張白紙,用紅筆在中間畫個圈,“生產線要最先進的,廠房至少占地五十畝。初期先上三條線,水產、水果、肉類各一條。”他在圈外畫了三道輻射線,“三個月內打開珠三角市場,半年銷往全國,一年后出口東南亞。”
張主任抓起鉛筆在紙上快速計算,筆尖劃破紙面:“資金倒是夠,但有個關鍵——原料供應。水產罐頭得用新鮮鯪魚,水果罐頭要當季水果,肉類得保證品質。”
他突然想起什么,掏出個小本子,“陳暮村長的漁村,不知能不能穩定提供野生鯪魚,如果可以的話,這方面成本就可以降到最低,然后就是運輸成本”
“冷鏈車我來解決。”陳暮打斷他,“我認識港商,能搞到二手冷藏集裝箱。”
他敲了敲桌面,“但銷售渠道得靠你。你在港島這么多年,總有些老客戶愿意試試鵬城產的罐頭吧?”
張主任的眼睛亮起來,在本子上唰唰寫下一串名字:“李記海味、興隆百貨這些老板以前沒少夸我的罐頭味道好。只要咱們的產品質量過硬,價格比港島貨低兩成,不愁打不開銷路!”
他突然壓低聲音,“不過得抓緊,下個月東南亞那邊有個食品展銷會,要是能趕上”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侯玉婷舉著兩袋菠蘿包探進頭:“聊得怎么樣啦?沈小姐都逛累了——喲,這是列了作戰計劃?”
她湊過來掃了眼滿桌的數字,突然拍手,“我想起來了!鹽田那邊有塊閑置的倉庫用地,正在招商引資,租金能給你們打七折!”
陳暮卻是微微一笑,擺擺手。
“不用,現在我們漁民村地多的是。修廠房,多的是空地。不需要零另外去租,我們修我們自己的廠房,打造我們自己的生產線。”
“如果這樣,陳暮村長,我相信憑借我的技術,和你的資金以及供應鏈支持,我們的罐頭廠一定可以壓倒港島那些罐頭廠。他們的生產成本太高,根本無法和我們競爭。”
窗外,鵬城的天際線正在起重機的轟鳴聲中悄然生長,鋼筋水泥的森林里,一罐罐頭的創業故事,正隨著改革開放的春風,醞釀著破土而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