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弗之的回答讓裴寄猛地松了口氣。
又高興,又覺得……陸弗之今天怎么這么好說話?
陸弗之這是在跟他解釋吧?
原來陸弗之昨晚不是故意扔下他,也不是故意要耍他,是因為陸弗之的父親進了搶救室。
所以給他發的消息,意思是陸弗之后面又回來了?
回來接他了嗎?
裴寄根本顧不上想陸弗之父親生病的事情,只感覺自己腦袋暈得很,他哦了聲,原本強撐著坐起的身體一下子歪了下去,腦袋靠在窗玻璃上發出咚的一聲。
“你在做什么?”陸弗之伸出手,手伸到一半,裴寄已經自己捂著后腦勺皺起了眉。
不得不承認,生病時候的裴寄看著比平時要真實許多。
剛認識裴寄的時候,陸弗之一直認為裴寄身體不佳,他身上總是帶著淡淡的中藥苦味,那種氣味只有常年吃藥的人才會攜帶。
但裴寄的表現不像是生病的人會有的。
盡管裴寄總是會跟在他身后,會冷不丁喊他哥哥,會問他要去哪兒,會跟著他一起去,甚至連吃飯都要坐在靠近他的地方觀察他,但裴寄的身邊有很多朋友。
他會和朋友們一起上下課,會和朋友們打球,會和朋友們因為考試考得不好而互相攀比誰得了倒數誰請客……
他總是充滿活力,和陸弗之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一直到某一天的體育課下了雨,裴寄玩心大起不甘被關在教室,攛掇著班上其他幾個男生淋著雨打球,結果被老師抓回來寫了一千字的檢討。
裴寄哪里那么聽話,不僅在上課寫,寫著寫著還睡著了。
他的手不安分地越過他和陸弗之之間的那條線,碰到了陸弗之的皮膚,陸弗之才發現,裴寄發燒了。
裴寄燒得臉頰通紅,陸弗之的眼睛卻只能看見被裴寄自己抿得干澀的唇,腦子里也只有一個想法,裴寄的嘴巴看起來很好親。
因為是同桌,陸弗之被要求送裴寄去了醫務室。
哪怕在醫務室,裴寄也不夠老實,生病的時候話依然很多,掛上了點滴都不會安安靜靜睡著,而是一會兒喊他陸弗之,一會兒喊他哥哥,問他能不能留下來陪自己。
陸弗之沒有說能,也沒有說不能,把校醫準備的熱水給裴寄喝了之后,陸弗之才冷漠地說:“身體不好就不要亂搞。”
裴寄當時還懵了一會兒,大概沒能理解他說的身體不好是什么意思,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里透露出迷茫,盯著陸弗之看了一會兒才笑瞇瞇地湊到陸弗之面前,“哥哥你在關心我嗎?對嗎對嗎?”
他明明有借著這個機會讓陸弗之真的誤會他身體差,這樣以后就能多關照他,興許還能多增加兩人接觸的時機,但裴寄還是笑著躺下,很誠實地說:“你這么說肯定是因為我身上的中藥味道,其實是我媽在喝中藥,不是我,不信你看。”他把衣袖撩起來,“看見我的肌肉了嗎?哥哥,你看見了嗎?”
陸弗之只看見了他白得晃眼的皮膚,連多看一眼都不敢,扭過頭冷聲:“再動針就跑了。”
裴寄只好作罷,但是看陸弗之沒走,他又不安分起來,一會兒問陸弗之打不打游戲,一會兒又問陸弗之放假在家都干些什么。
生病的人大概都格外脆弱,沒多久裴寄就累得閉上眼睛,但他堅持著沒有完全睡過去,憑借最后的神志拼命抓住陸弗之的手,“你能留下來陪我嗎陸弗之?我一個人害怕。”
裴寄睡著的時候很安分,他看起來脆弱又可憐,抓著陸弗之的手睡了一個多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