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尸奶奶一點點將床上皺巴巴的夏被子給扯平整了,還將掉在地上的杯子撿了起來,那間屋子被她收拾的很齊整。
就算生前它依靠撿垃圾為生,它的家也被它打理的干干凈凈,垃圾分門別類地用繩子拴著疊在一起。
刑如心去看它的時候,最先注意到的不是被打理干凈的屋子,而是平整的床上有一點點睡過的痕跡。
痕跡很新鮮,
也因為屋子很干凈才能注意到這一點痕跡。
喪尸是不會睡覺的,也很少躺下,它們像被下了直立詛咒,不撲人的時候一直漫無目的的游蕩者,像飄在空氣中的灰塵,被風裹挾著落不下去。
可喪尸奶奶似乎嘗試過睡覺。
刑如心和它說了幾句話沒有得到回應,她想了想打開柜子,里面衣服被拉的亂糟糟的,顯見當初這家人離開前的慌亂,那時候誰也沒想到會離開那么久會發生那么多變故,因此厚被子大多都還在。
刑如心從上面抱出兩床厚被子,一床鋪在下面一床蓋在上面。
“奶奶,你睡這里,天冷,蓋厚被子。”
喪尸奶奶手來回扯著還有些皺巴的被子邊并沒有搭理刑如心,可它這行為已經給人很多希望了。
喪尸大爺雖然是第一個被帶回來干活的,大爺卻還是老樣子,說啥都沒反應,行為也跟普通喪尸沒有太多區別。硬要說區別,就是他游蕩的時候時不時會用力揮一下手臂,那動作刑如心覺得有點眼熟,想了許久想起來那是一些老年人走路時喜歡的運動,大幅度擺動手臂活動關節,也許他生前有這樣的習慣也說不定。
扒拉了一圈,另外一個給反應的是一個刑如心最意想不到的人,也就是曾經在衛生所中藥室抓了她后腦勺一下的那只。
這只年輕喪尸干活中規中矩,平時也不出挑,混在喪尸堆里不會特別注意到它,常常多看兩眼就被忽略掉了。
但刑如心知道它速度很快,算是這群老年鄉親喪尸堆里難得的青年喪尸了,偶爾有點搬重物的機會都會拉它出來。
然后刑如心就發現它,其實會偷懶。
一只會偷懶的喪尸。
且它還會排外,農村房子許多都蓋了兩層,室內有樓梯可以上去,但送進去的大部分喪尸都只在一樓活動,沒有主動上去的。這只青年喪尸就不一樣,它不喜歡和其他喪尸一起待在一樓,不管什么時候將它送回去,它都主動上二樓自己待著,站在二樓床邊朝外望去。
站得高望的遠,它喜歡這里,這里安靜視野好,這么大塊地方都屬于它自己。
刑如心和它一起站在二樓床邊看外面,厚重的積雪將世界全都染成了白色,看久了就覺得眼睛也被染成了白色,不管再看什么都有一塊白斑揮之不去。
可這只青年喪尸仍舊一動不動地看著外面。
形如心問:“你想出去么?”
沒有回答。
“那你在看什么?在等雪什么時候化?還是想去鏟雪?鏟雪其實挺好玩的,等下次晴天我就帶你們出去。”
“快過年了,今年沒有煙花可以看了,去年咱們鎮上放的煙花還挺好看的,我記得那時候你在值班,你也出來看了。”
過年的時候孤獨會被放大,刑如心就關了門去鎮子上看別人放煙花,街道上熱熱鬧鬧的,她站在衛生所附近,看到穿著白大褂負責抓藥的醫生站在門口和其他人一起看煙花,他在和家人打電話,說值完班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