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水轉念在心里盤算起賬務,
很快就睡著。
隔壁的廂房一直沒有住過人,
榻上還有灰塵,江泠愛干凈,皺著眉拍了拍床榻,
鋪上褥子躺下。
廂房空間小,
榻也小,江泠腳伸不直,只能側躺著,閉上眼,不知是不是因為環境不佳,
灰塵大,
江泠輾轉反側。
小時候,葉秋水總要人哄著才能入眠,
如果不依著她,她就鬧個沒完,但今日居然沒有強求。
江泠睜開眼,
許久,他披衣坐起,點上燈,低頭翻看不久后解試可能要考到的書。
一開始還有些看不進去,后來則沉浸書中。
江泠十二歲的時候就考進了縣學,在大梁,科舉分為縣考、解試、省試,另還有恩科等等,過了縣考可以進入縣學學習,每兩年,各州府由官府督辦的學校可以向京師舉薦三名學生入京參加考核,考核通過進入國子監進學,考核失敗則被貶為吏;縣學里的學生可以參加解試,通過的被稱為舉人,在府學就讀,只有舉人才可以參加省試,通過者將被授予官職,落榜者,也有機會進入國子監補習。
江泠如今在縣學讀書,因為腿疾,這兩年先生們都沒有舉薦他入京,不能去國子監,那便一步一步往上考,解試在即,江泠全神貫注,睡不著,干脆坐起來挑燈夜讀。
遞給張教諭看,張教諭低頭讀幾行,又掀起目光,深深看了面前的人一眼。
少年眉眼凌厲,氣質清正,像是一把尺。
規矩,森嚴,寧折不彎。
他的文章寫得極好,縣學里的先生都知道,江泠并非天賦異稟,只是他每日比旁人起得更早,睡得更晚,知道自己有缺陷,只能在學問上更下功夫。
張教諭考量許久,在他的文章上寫上“甲”。
這兩年,江泠得過許多“甲”,一開始他回到縣學,眾人忌憚,就連江家都派人打聽過,江四爺與四夫人成日告誡江暉要多多提防他,可連續兩年,江泠都沒有考進府學,也沒有進入國子監,四房徹底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