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躺下太久,江泠的聲音有些沙啞,“什么時候回來的?”
“剛剛。”
江泠問道:“吃飯了嗎?”
葉秋水說:“吃啦。”
已經(jīng)過了亥時,葉秋水拍拍他,讓他躺下,她捻著被角,“你繼續(xù)睡吧,我就是過來看看你。”
江泠卻不動,他抬起手,握住她的手腕,黑暗中,低聲道:“陪我坐會兒吧。”
語氣很輕,帶著一股說不清的惆悵,有些不像他,葉秋水重新坐下了,擔憂地詢問:“你怎么了?”
江泠無言。
今早,他讓人將那個男人的尸體收殮了。
很奇怪,明明屋中并沒有可以上吊的房梁,庭院里也沒有樹木,男人腿腳不便,離不開屋子,可他就是吊死了,小吏告訴他,男人將腰帶系在椅子上,繞過脖子,打上結(jié),跪在地上,硬生生將自己勒死了,江泠去看過,明明只要稍微往后一動就可以掙脫。
小吏說,男人是存了死志,不忍再拖累他的娘子。
女人還沒醒,他們都不知道等她醒來后該怎么告訴她這件事。
江泠心中五味雜陳,再待不下去,他慌張地逃離了安濟院,一整日都在茫然地想,以后他也會變成這樣嗎,他也會再站不起來,要葉秋水照顧,成為她的累贅,拖累她一輩子嗎?
如果換做他,江泠想,他大概也會一死了之,可是那樣,葉秋水怎么辦,他想要抑制住自己胡思亂想的心,然而越想要控制,這些畫面便越是肆虐地在腦海里涌現(xiàn)。
他不說話,葉秋水心里擔憂,“我去掌燈,給你看看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說完要站起身,但被江泠拉住了,他說:“我沒事,沒生病,就是……”
他不知道該怎么和她說,沉默了片刻,抬起頭,緩聲道:“就是有些想你了。”
葉秋水一愣,須臾,輕笑出聲。
江泠的眼眸在昏暗中像是一汪泛著月色的水,寧靜,帶著微微的光。
“你說半個月就回來,結(jié)果卻過了這么久。”
話語很輕,平淡,可是聽到耳朵里,竟夾雜著幾分埋怨。
葉秋水立刻摟住他,親一親嘴角,又蹭蹭鼻尖,嘟囔,“對不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