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夫人的生辰宴請了許多人,曲州的青年才俊,官員富商都來了,江二爺迎來送往多了,十分圓滑熟稔,很快就與其他官員談笑風生。
宋氏領著江泠去拜訪知州夫人。
女眷們在后院賞花說笑,一群年輕的少年圍在一起比射箭,知州夫人準備了彩頭,是一尊白玉雕刻的麒麟筆架,做工精巧,價格不菲。
少年們卯了勁地比試,江暉也在其中,一群人圍著中間的孫仲言,他笑得痞邪,彎弓拉箭,十分熟練。
說是比試,但大家都在恭維孫仲言,畢竟他是知州夫人的兒子。
“嘉玉拜夫人安,愿夫人南山同壽,慈竹長青。”
宋氏領著江泠上前行禮,知州夫人端坐在花亭主座,看了看少年,江泠相貌清俊,儀態端正,知州夫人笑:“好孩子,芝蘭玉樹,沉穩雅正,可惜我沒有小女兒,不然定要與你家說親了,二郎,你真該同江小官人學學,若能次次考試
親近
“拍一拍,病痛飛走啦!”……
知州夫人的生辰宴辦得熱鬧,很晚才散。
宋氏與孫夫人拉著手,在門前依依不舍,孫夫人還叮囑宋氏,要多帶著江泠來孫府拜訪。
同樣,江二爺與孫知州在席間也說了許多話,孫知州有意無意地提起府衙有一個職位空缺,他已準備上書舉薦江二爺,聽到這話,江二爺高興地一連敬了幾杯酒,出來時臉頰通紅,喜不自勝。
江泠靜靜地聽著大人們相互恭維,末了上前向知州夫婦二人行禮,這一天的忙活也總算到頭了。
深夜,江泠拿著白天從孫府帶回來的點心,爬上墻。
葉大已經安葬,院子里空曠許多,窮人的喪事很簡陋,一張草席便可了事。
葉秋水席地而坐,撐著下巴,茫然地看著庭院。
葉大走后,家里只剩她一個,她忽然不知道自己以后該怎么辦了,雖然他活著也沒什么用,還只會搶她的錢,打她,甚至要賣掉她。
沒了爹娘,她就是徹徹底底的孤兒。
連每月去縣衙領一斗米的資格都沒有了,因為前提是家中乃赤貧戶,且有能做事的大人。
葉秋水年紀太小,出去做工沒有人要,她也不會識字,不會算數,就算長大了,大概也只能做一些幫人端盤子與漿洗衣物的活來維持生計。
貧窮像是一個籠子,人就是關在里面的驢,透過縫隙,驢可以輕易窺探到外面的絢麗與廣闊,“未來”就像是一個掛在籠子邊緣的蘿卜,吊著驢拼死拼活地往前走,蘿卜看似觸手可及,似乎只要伸出手,總有可能夠到,但實際上,驢在籠子里跑到死,都夠不到那根蘿卜,只因這個籠子是筑死的,沒有鑰匙。
窮人生出窮人,世世代代,好像永遠都擺脫不了這個詛咒。
葉秋水不想成為葉大那樣的人。
“葉秋水。”
墻頭突然有人喊了她一聲。
葉秋水循聲望去,看到江泠從垣墻上探出頭,他有些費力地踩上來,跳上柴火堆,一點一點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