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你將這些傷口處理下。”
葉秋水站起,將自己的小藥箱搬過來,先用干凈的手帕將那些細碎的泥沙擦去了,問道:“這些是今日剛剛劃傷的嗎?”
江泠點點頭。
她了然于心,將褲腳往上卷了卷,露出膝蓋時,葉秋水的目光忽然顫了顫,死死地盯著他的腿看。
她突然不動了,江泠頭低下去,下巴幾乎要戳到xiong口,他垂首默然不語,手動了動,又想將衣擺放下。
葉秋水按住他,呼吸一滯,手都有些發抖。
江泠的膝蓋上圍著一雙護膝,很丑,針腳不夠細致,圖案也滑稽,看得出制作的人手藝很差,但是卻挑了一對極好的料子,柔軟,溫暖,只是護膝已經使用很久了,邊角都有些破破爛爛的,縫補過很多次,但是江泠依舊沒有丟掉,還穿在身上。
如果說,徐微將那封血書送到葉秋水面前的時候,她還不敢確定那個荒唐的猜想,如今卻不得不認清,他的心意。
這雙護膝,是江泠剛登科不久,被先帝外派到儋州任知縣的時候,葉秋水無法隨他一同前去,又擔憂他會吃不飽穿不暖,她熬了幾個晚上,親手制作送給他的。
很丑,葉秋水的女工不精,做出來的東西任誰見了都會笑掉大牙,第二日江泠要走的時候,她都不好意思送出去。
可是就是這樣一對丑得送不出手的護膝,江泠卻戴了三年,他公務繁忙,常在外奔波,護膝早就磨爛了,他也舍不得丟,自己縫縫補補完繼續穿著。
太傻了,傻得葉秋水想要落淚。
江嘉玉,葉秋水在心里問,你是不是個傻子啊。
看著她怔愣的模樣,江泠嘴角緊繃著,他道:“我自己來吧。”
“沒事。”
葉秋水回過神,突然勾了勾嘴角,眸中光芒瀲滟,又像是哭,又像是笑,她低下頭,什么也沒說,繼續用手帕擦干凈傷口的泥沙,再抹上藥膏。
過一會兒,她叫人打來一桶熱水,布巾浸泡過后冒著熱氣,葉秋水將其擰干,敷在江泠腿上,熱氣蒸騰,暖意涌過四肢百骸,熏得眼睛都有些酸了。
江泠無言地看著她,總覺得今夜的葉秋水好像哪里變了,可是他說不上來。
等敷完腿,葉秋水站起,“兄長,現在有沒有感覺好一些,沒那么脹了?”
江泠說:“嗯,好很多了,多謝。”
葉秋水笑了笑,起身將東西收拾好,“那兄長早些休息。”
“好。”
江泠目送她離開。
葉秋水剛出門,強忍許久的眼淚便啪嗒落下,倘若再多呆一刻,她都會控制不住地在江泠面前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