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水一口氣跑回了家,將門閂卡上,靠著墻,氣喘吁吁。
葉大出去了,院子里空無一人,她先是挨了幾下打,受了驚嚇,又一口氣跑了這么遠,一停下來便覺得饑餓難忍。
好好的羊肉包子,掉在地上,被人踩得稀巴爛,才吃了兩口就這么被糟踏了,
葉秋水心里憤憤不平,氣得牙癢癢,又無可奈何,嘴里還殘留著白面細軟香甜的味道,她不禁咂了咂嘴回味,走進廚房,將每
個角落都翻了翻,沒有找到一點可以果腹的東西。
葉大懶散,家里的田地早就荒廢了,葉家沒有過冬的儲糧,最難捱寒冷的時候,葉秋水幾乎兩天才能吃上一頓飯,今早她喝了一碗稀得像水一樣的粥,白天只來得及吃了兩口包子,接著又被打又逃跑,她已經(jīng)餓得完全沒有力氣,縮在角落里緩了許久。
葉秋水窩在草垛里又睡了一覺,等睜開眼時天色已經(jīng)完全昏暗,葉大還是沒有回來,睡醒了后饑餓似乎緩解了幾分,但白日被踹了一腳的地方卻火辣辣地疼,葉秋水撩起衣服低頭看了看,腹部已經(jīng)青了一大塊。
一墻之隔外點上燈,光輝映照在桃樹上,在葉家的地面上也投下斑駁的影子。
油燈耗錢,葉家入了夜從來不點燈,往常倒也沒覺得有什么,如今墻那邊空落多年的宅院搬來新的主人,每夜燈火通明,明亮如晝,那光泄出一點兒,便照得葉家黑漆漆的院落明堂不已。
葉秋水抬起頭,盯著那桃樹,過了兩個月,花兒謝敗,桃子長大不少,但是顏色仍舊發(fā)青,還沒有到成熟的時候。
她餓極了,顧不得桃子還沒熟,順著墻根攀上去,坐在墻頭,摘下一顆,草草擦了兩下便咬。
入口發(fā)澀,舌根都沒了知覺,葉秋水一邊齜牙咧嘴,一邊啃了好幾個桃子。
江宅院內(nèi),一處廂房點著燈,窗紙上映著少年清瘦的身影,他的左手被仆從仔細上了藥,江泠沒有告訴長輩自己被一個乞兒咬傷,不然他們又會大動干戈。
葉秋水吃了三顆桃子,舌根被澀得有些發(fā)麻,她坐直身子想要下去,怎知腳下一滑,險些從墻頭墜落,一旁吃完的桃核也骨碌滾了下去,掉進了江家宅院內(nèi)。
緊閉的窗戶倏然打開,一名少年從里探出,已是深夜,他的穿著仍舊端正,盤扣一絲不茍地系著,舉著燭臺,警惕地往外查探。
葉秋水眼疾手快,連忙伏低身子,趴在墻頭。
許久,那里都沒有再傳來動靜,窗戶又重新關(guān)上。
葉秋水松了口氣,順著墻,小心翼翼地滑下。
江泠從屋中走出,一直到桃樹前才停下,暮春的夜風平浪靜,那桃樹的枝葉卻在微微搖晃,地上落下幾片葉子,墻內(nèi)還有兩顆被啃干凈的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