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整個人陷在陰影里,看不清他的神情,他的聲音淡淡,語氣也平靜,可是只有江泠自己
明白,他感受到自己已經快要撐到極限,他依靠所有的意志力,才能忍住此刻不爆發,偽裝出平靜的語氣詢問緣由。
葉秋水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本來想要等找好了院子,要搬走前再告訴江泠,但他卻提前察覺到了。
沉默片刻,葉秋水輕聲道:“我想在西市盤下一間院子,住在那兒離鋪子也近些,方便?!?/p>
江泠說:“現在這個地方,離西市不是也很近嗎?”
當初他買下的時候就考慮到了這件事,葉秋水的回答,并不能說服他。
沒想到他不依不饒,葉秋水垂下目光,說道:“我想搬出去?!?/p>
江泠指尖陷進掌心,“為什么?”
葉秋水說:“就是想有個自己的家?!?/p>
江泠聽到他的聲音里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這不就是你的家嗎?”
她避開他的視線,低聲道:“我是覺得,這些年,太麻煩你照顧我了?!?/p>
江泠看著她,心口的位置被挖空,原來酷刑也不一定需要工具,言語也是一種武器,雖不見血,可卻傷人肺腑。
他說:“我……我沒有覺得麻煩?!?/p>
葉秋水搖了搖頭,“可是我覺得。”
她抬起目光,看著江泠,說:“兄長,這些年,謝謝。”
“我不要你說謝謝。”
江泠與寂靜的黑夜融為一體,天色太暗,看不見他眼底涌動的情緒,“別搬走,好嗎?”
葉秋水手指扣緊了,搖頭。
他一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
葉秋水的性格就是這樣,她不喜歡藕斷絲連,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和他繼續維持著兄友妹恭的假象,做不到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以后他要成家的,葉秋水總得搬出來,與其到那個時候,她陷在他的溫情里再次抽不開身,倒不如現在就離開,對彼此都好。
沉默再次覆蓋,又是漫長難熬的寂靜。
葉秋水看了眼旁邊已經吃飽喝足的馬兒,解下韁繩,說:“兄長,那……我先回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