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靖舒又說:“芃芃很依賴你,將你視作兄長。”
“我知道。”江泠輕聲道:“她于晚輩亦是最重要的親人。”
少年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堅定,他的長相冷俊清肅,但說到葉秋水的時候,眉眼間會不自覺地變得柔和。
吳靖舒與王夫人對視一眼,她抬手,亭內侍奉的仆人紛紛退下。
江泠掀起目光,不解。
吳靖舒直視他,神情嚴肅,“我不是個喜歡拐彎抹角的人,今日咱們就敞開天窗說亮話,我與我夫君成婚多年,一直未有子嗣,我并不想從族里過繼一個孩子來分家業,芃芃雖然與我非親非故,但相處這么久,我實在喜歡她,況且,芃芃也與我有緣,要不然,老天爺怎么會在我最為子嗣煩憂的時候將她送到我身邊?”
江泠手指蜷曲幾分,一個猜想浮現在他心頭,他神情有些驚訝。
“你猜的沒錯。”吳靖舒直截了當,落實他的猜想,“我就是想要收芃芃做女兒。”
江泠說:“夫人身份貴重,芃芃只是孤女。”
“那又怎樣。”吳靖舒并不在乎,“做了我的女兒,她也是身份貴重的齊府千金,父親是鹽科老爺,母親出身于武寧伯府,有齊府與武寧伯府為她撐腰,誰會再說她是孤女,自然……”
她話音頓了頓,一字字沉聲道:“也不會有人嘲笑她有一個身懷罪名、又有殘疾的兄長,你說是不是,江小官人?”
江泠心口一緊,啞然。
“你看,她小小年紀要忙于生計,還要照顧你,可作為齊府的小娘子,她會是我們的掌上明珠,會受盡寵愛,不會再吃一丁點的苦,我會將她視作我的親生女兒,給她我能給的一切,她不需要辛苦賺錢,我們齊家有的是錢,她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江泠抿了抿唇,說:“可芃芃不是這樣的人,她去寶和香鋪并非全然為了生計,而是她想要學會更多本領,她想要走南闖北,去見識更多東西。”
“是啊,所以我欣賞她,可不能因為這樣,你就完全不管她。”吳靖舒挑了挑眉,說出來的話鞭辟入里,“芃芃是個女孩,需要長輩的關懷與寵愛,而你并非她的親生兄長,你們兩個天天在一起,外人該怎么看待她,小的時候還能說是孩子之間感情好,長大之后呢?”
“她是聰明,有能力,有自己的想法,可是若非不得已,誰會讓自己家的女兒去外面吃苦,最該享樂,最該被父母捧在掌心的年紀,卻整日在外面風餐露宿,你自稱是她的兄長,難道你不心疼?”
江泠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的手握得很緊。
吳靖舒慢條斯理地端起面前的茶喝一口,觀察著少年的神色,她沒有說什么重話,只是在實事求是地分析利害,江泠的臉色在她的話音下變得越來越沉重,越來越掙扎難堪。
吳靖舒根本不需要用什么手段,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爭不贏。
“我也看得出來,你與芃芃感情很好。”吳靖舒將杯子放下,語氣緩和幾分,“她依賴你,將你當做親生哥哥一樣,你愛護她,愿意給她你現在能給的一切,不過,江小官人,我還是要說,現在的你,能給她的實在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