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有一雙兒女,女兒已經嫁人,兒子孫仲言為人跋扈,在書院里說一不二,江泠沒怎么和他說過話。
江二爺如今在曲州治下的一個縣城里做主簿,官職太低,他還想繼續升遷,少不得與知州常走動。
聽到母親的叮囑,江泠心里有些排斥,面上卻仍是點了點頭。
父親在外奔波,人情世故,在所難免,他不好說什么。
見他應下,宋氏又待了一會兒后才領著丫鬟婆子離去。
不久,江泠放下書,從盤子中拿起一串葡萄,小心翼翼用紙包著,等他趕到墻下時葉秋水已經在了,她蕩了蕩腿,“江寧,我還以為你今日不來了。”
“母親過來問功課,又說了會兒話,她走了我才能出來。”
“哦。”
江泠熟練地爬上樹,坐在墻頭,將葡萄遞給她,葉秋水笑嘻嘻地接過,“江寧,你每日都給我送吃的,唔……你家里會不會奇怪,你怎么飯量突然變大了。”
江泠說:“我有數,不會被發現。”
他不做沒把握的事情。
“屋頂還漏雨嗎?”
“有一些,上次補完后,一下雨還是會滴水,我都用瓦罐接著了。”
江泠爬上樹,跳到墻上,“我看看。”
葉家的房屋不牢固,窮了多少代,這房子也傳了多少代,屋頂破漏的地方很多,隔一段時間就要補一次。
他將舊的茅草扔掉,蓋上新的,用磚石壓在上面,堵住小缺口,屋頂經久失修,又泡過雨,一不小心就會滑倒。
江泠踉蹌了一下,堪堪站穩,看了一眼葉秋水,說:“下次再漏雨你和我說,自己不要上屋頂,太危險了。”
葉秋水乖乖點頭,“知道了。”
補完缺漏,江泠又回到墻上,熟練地從桃樹上跳下。
這一切都被宋氏看在眼里,她雖然相信江泠不會做出逾矩之事,覺得江暉所說太過荒謬,但還是領著婆子跟了過來,正撞見江泠將葡萄遞給那丫頭。
他卷起衣袖,攀上樹枝,越過高墻,再跳上屋頂,動作嫻熟,不像第一次。
江泠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宋氏挑的料子與樣式,她比任何人都知道,那個爬上爬下,與鄰家小孩相交的就是自己兒子。
一旁的婆子不敢出聲,試探地喚:“二娘子……”
宋氏黑著臉,她是個體面的婦人,沒有立刻上前逮住江泠。
“這是不是上次那個fanqiang偷東西的孩子?”
“是。”婆子答:“葉家的女兒。”
“太放肆了,當江家是什么地方?這樣沒家教的孩子,還是個賊!三郎跟著她都學壞了!”
她一甩衣袖,看上去怒氣沖沖,事到如今還不忘維持風度,
背影儀態端正,只是步伐加快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