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是來要債的,二房那些被吞掉的產業,江泠想搶回去。
不過那又怎樣,二弟已經死了,弟妹和離隨兄長回京,只剩一個孩子,又是這副殘疾的模樣,江泠是斗不過他的,江大爺挺起xiong膛,居高臨下地說:“三郎,你沒有資格在江家的地盤上說這些,你們二房罪不可赦,整個宗族都險些被你們連累,我念在你失去父母,又身受重傷的份上,大伯不與你計較,但你今日對叔伯們如此不敬,不將宗族的臉面放在眼里,三郎,你現在最好給大家賠罪。”
“原本按照族規來說,二房做出大逆不道之事,若狠心一些,將你們逐出宗族都是正常的,你挑唆外人欺負自己堂弟,可有一點做哥哥的樣子?”
江大爺臉不紅心不跳地顛倒黑白。
在他嘴里,江泠反倒成了那個斤斤計較,挑唆旁人欺負堂弟的罪人。
江泠一言不發,目光冷淡,心里只覺得可笑。
江大爺也怒視著他,料想江泠不敢與他們撕破臉,他要是敢鬧,江大爺就去衙門,告他不敬長輩,二房名聲都臭了,老夫人又病得下不來床,如今江家一切事物都是江大爺做主,沒有任何人可以為江泠撐腰,他一定會低頭的。
然而,江泠卻抬手,當著所有人的面,解下腰間的玉佩。
他隨手一擲,玉佩登時四分五裂。
江泠沉聲道:“既然叔伯們都在場,那便請諸位做個見證,我自請從族譜除名,從今日開始,不再是曲州江氏的人,今日我要帶走的人必須帶走,不然那便公堂見吧?!?/p>
話音落下,擲地有聲。
廳中靜默。
江暉瞪大眼睛,倒吸了一口氣。
自族譜除名,瘋了吧!
江大爺回神,“你瘋了嗎?!為了一個外人?”
江泠說:“她于我不是外人。”
少年聲音堅定,“甚似親妹?!?/p>
他真正的親人,對他棄之如履,明爭暗斗,又高高在上,不將普通人的生命放在眼里,隨意喊打喊殺,而葉秋水,自父母離開后,一直陪伴在他身邊。
江大爺嘴唇抖動,心里說不清是興奮還是慍怒。
“你要是除名,二房的產業你便一分錢也拿不到?!?/p>
江大爺說道:“二房的田地都是宗族的,我們會收回來,與你再無瓜葛,你考慮清楚,真的要為了一個外人同宗族作對嗎?”
只有罪大惡極之人才會被宗族趕出,江泠要是這么做,他這輩子都別想再翻身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認定這是江泠的氣話,他只要稍稍一想就會反悔。
脫離家族,除非他想不開,留下來還能茍延殘喘。
江氏是粗鄙的商戶,在過去,整個宗族都在期盼江泠能帶他們跨越階級,可當這個愿望落空后,每一個人對他皆避如蛇蝎,落井下石,世態炎涼,人情冷暖,這幾個月他都體會過了。
江泠沒有猶豫,“是,我不再是曲州江氏的子弟,二房的產業,我無權打理,任憑叔伯們處置。”
他說完,不再看向那群人,轉身,一瘸一拐,用盡他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走到那團麻袋前。
一旁的仆婦被他的言語驚訝到說不出話來,根本不敢上前阻攔。
江泠沉著臉,利落地解開麻繩,葉秋水縮在里面,蓬頭垢面,淚痕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