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聲音落下,籠罩大殿的無形威壓才稍稍減弱。
老皇帝雙腿一軟,重重跪倒在地,額頭撞擊在漢白玉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顧不得擦拭滿臉的鮮血,只是瘋狂地磕頭求饒:“謹遵神諭!微臣一定……一定將這孩子撫養成才!”
然而通過神魂的連接,沈璃清晰地感知到老皇帝內心深處翻涌的情緒。
那并非喪妻之痛,而是被當眾剝奪尊嚴的極致羞辱。
他藏在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地。
所有無能為力的怨氣,都化作毒蛇般的恨意,盡數投射到了襁褓中的幼子身上。
畫面如同被風吹散的煙霧,又迅速重組。
時光荏苒,沈璃看到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少年被幾名禁衛軍粗暴地拖進大殿。
少年衣衫凌亂,膝蓋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卻倔強地不肯低頭。
沈璃認出那是少年時期的梵音渡,他的眉眼已經初現日后的俊美輪廓,那雙美麗的眼睛像極了他死去的母親,好像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老皇帝,當初屈辱的一切。
“逆子!你竟敢私自出宮!”老皇帝的怒罵聲如雷霆炸響,震得殿內燭火劇烈搖晃。
梵音渡緩緩抬頭,眼睛里卻沒有絲毫恐懼。
臉上帶著與年齡不符的冷峻:“你怕了。”
梵音渡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鋒利的匕首刺穿了大殿的寂靜。
“你胡說,我堂堂帝王,九五之尊,我怕什么?”
老皇帝的面容扭曲了一瞬。
“怕我見到宮外的百姓。”梵音渡的視線毫不退縮地迎上自己的父親,“怕他們告訴我真相——那天,神明要的只是一個容器,根本不必殺人。”
梵音渡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是你跪得太快,求饒得太卑微,才讓神明覺得殺死一個妃子,就能讓北域的皇帝像狗一樣聽話。”
“閉嘴!”老皇帝猛地站起身,龍袍劇烈抖動。
“母親因你的懦弱而死。”梵音渡一字一頓地說,每個字都像釘子般敲進在場每個人的耳中,“而現在,你連聽真話的勇氣都沒有。”
這句話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精準刺入老皇帝最脆弱的軟肋。
他臉上的肌肉劇烈抽搐,元嬰期的靈力不受控制地爆發,殿內的陳設在這股威壓下紛紛炸裂。
“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