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祿四年(1561),三月。
早春的寒氣,仍裹挾著奈良盆地的風。
筒井領內的官道上,十二輛滿載貨物的木輪車碾過泥濘,車轅上懸掛的商號“茶屋”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
然而,就在前方的道路上,突然出現了一道關卡。
關卡的設立顯得十分倉促,幾根木樁插在路中間,數名手持長槍的足輕站在關前,似乎早已等候多時。
“怎么回事?這里怎么會有關運營?”茶屋四郎次郎皺起眉頭,心中涌起不祥的預感。
“停!”一聲粗嘎的斷喝響起,商隊果然被攔了下來。
足輕眾迅速包圍了商隊,手中的長槍指向商隊,眼神更像餓狼般在滿載貨物的馱馬身上逡巡。
茶屋四郎次郎連忙上前,臉上掛著商人慣有的謙和笑意:“鄙人乃茶屋四郎次郎,是筒井家的御用商人,還請放關?!?/p>
“放關?”為首的武士打量了幾眼茶屋四郎次郎:“過去可以,每車課稅500文?!?/p>
話音未落,后方傳來貨物傾倒的聲響。
兩名足輕已躍上貨車,用長槍挑開油布,露出里面的生絲與瓷器。
“課稅?”茶屋四郎次郎明顯一愣:“可是據鄙人所知,筒井殿下明令,撤銷關運營,商旅往來一概免稅通行。這是鄙人的朱印狀?!?/p>
說著,還掏出筒井順慶簽署的“朱印狀”。
結果那武士聽后,不僅連看都不看,反而還一臉不屑:“朱印狀?哼,那玩意兒在這里沒用!現在是我家主公說了算,他讓我們收稅,我們就得收!”
“貴家主公是?”茶屋四郎次郎心中一沉,難道是發生戰亂了?這在亂世之中并不罕見。
“哼!我家主公乃是十市家當主,遠勝殿下?!蔽涫窟€很自豪的說道。
十市遠勝?這個名字茶屋四郎次郎聽說過,是筒井家的附屬豪族,是本地的領主。
但他還是咬了咬牙,再次說道:“煩請您通報一聲,就說茶屋四郎次郎在此,鄙人是奉筒井家之命行事的商人,絕無冒犯之意。”
那武士冷笑一聲,轉身喊道:“主公!有個不知死活的商人在這里鬧事,說他是筒井家的御用商人,還拿著什么朱印狀!”
不一會兒,一個身著狩衣的中年男子,從關卡后方走了出來。
他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眼神中透著一股傲慢與不羈。
他走到關前,上下打量著茶屋四郎次郎,冷哼一聲:“原來是茶屋四郎次郎啊,我還以為是誰這么大膽,敢在我這里撒野!”
茶屋四郎次郎連忙跪下行禮,恭敬地說道:“十市大人,小人不敢撒野?!?/p>
“只是按照筒井家的命令行事,希望大人能網開一面,讓我們通過?!?/p>
十市遠勝卻冷笑一聲,突然抬起那粗糙、帶著厚繭的手掌,帶著風聲狠狠摑在茶屋臉上!
罵道:“放肆!你個低賤的商人!”
“你以為拿著一張朱印狀,就能在我這里橫行霸道嗎?告訴你,這里是我十市家的地盤,我說了算!”
茶屋四郎次郎被打得措手不及,臉頰火辣辣的疼,卻只能是低三下四的求放過:“大人,小人只是奉命行事,絕無冒犯之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