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繁清看著他走進這間與他格格不入的破房子,心情有些復雜,但也沒堅持進去幫忙,他才不是沒苦硬吃的人。
他拿了張便簽紙,坐到銀杏樹下寫歌。
時間一點點過去,有提著桶準備去塘里涮衣服的大嬸路過,打量了幾眼紀繁清和敞開的大門里靳逍進出的身影,疑惑道:“你們是?”
紀繁清筆尖一頓,靳逍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搶先道:“這家的遠房親戚,過來幫忙打掃一下。”
大嬸沒有懷疑,只感嘆道:“多少年都沒見有人過來了,她兒子都不回來了,難為你們還念著。”
紀繁清半垂著眸,唇角抿了抿。
靳逍摘了滿是灰塵的帽子和口罩,撣了撣身上的灰,裝作不經意地問:“她兒子……您還記得什么樣嗎?他們母子關系怎么樣?”
“嗐,好多年沒見了,哪兒還記得,就記著他們家就這一個兒子,寶貝得緊哦,可惜是個不孝順的,墳都不回來上一個!”
靳逍心里有些奇怪,如果明知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何鳳霞還會這么疼愛葉回嗎?是在外人面前故意演戲,還是愧疚下的彌補?
他又問了兩句,卻沒有更多的有用信息了,何鳳霞確實是十一年前癌癥而亡,生前沒什么親人,死后也沒什么人來吊唁。當年還是周巖的葉回,在村里老人的幫助下,草草在后山下找了塊墳地給她埋了,連碑都沒立。
“也是可憐人咯,丈夫死的早,兒子的福也沒享到,辛辛苦苦累了一輩子,活活給累死了!”大嬸嘆了口氣,提著裝衣服的桶走了。
紀繁清坐在樹下,沉默地聽著,這些事他都知道。
他之前來的那次,就已經找人打聽出了這些信息。
村里幾乎只剩留守的老人了,老人信息閉塞,并不知道周巖后來去了哪兒,又變成了什么人,只知道他考上了大學,奔往更好的前程去了。
據那些老人所說,周家一家三口,從前是很和睦的,并沒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傳出。后來周父意外身亡,何鳳霞一個人獨自撫養著周巖,也是盡心盡力無怨無悔,不然周巖連考大學的機會都不會有。
任誰都看不出來,她們不是親生母子。
可這也無法作為替何鳳霞洗脫的證據,畢竟如果何鳳霞真對周巖那么好,那葉回回家后,也沒有必要刻意誣陷她,反咬她一口。
人真的會惡到這種程度嗎?
屋子打掃好,紀繁清進去看了一圈,和他當年過來的擺設完全一致,打開柜子抽屜,仍然沒有什么有用的線索。
沒有相冊,沒有日記,沒有遺落的舊手機或者影碟錄像。
桌上就剩一些泛黃的散文報刊,看類型像是何鳳霞的,但她沒有寫評語和隨筆的習慣,也沒有和任何人的書信往來。
關于往事,什么痕跡都沒有,唯一那張何鳳霞的單人照,還是夾在舊書里,像是被遺漏在了時光里。
沒有何鳳霞愛周巖的證據,也沒有何鳳霞愛紀繁清的證據。
像是被刻意抹殺了一般,真相究竟如何,紀繁清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