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有幾張稿紙,地上扔了幾團揉皺的廢稿,而他靜靜地坐著,目光看著窗外,手里捏著一杯威士忌獨自喝著。
靳逍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天才也有不為人知的孤獨和痛苦。
紀繁清的孤獨是常態,只是因為靳逍的橫插一腳,才變得像是有些遙遠。
他的痛苦來源于創作,音樂是他的整個精神世界,當創作陷入僵局時,他感覺整個人都沒有了價值。
甚至會懷疑自己其實是個廢物,那些名氣吹捧,不過是沽名釣譽,他只寫的出這樣的垃圾。
紀繁清出神地看著窗外,連身后有人靠近都沒有察覺,直到手里的酒杯被抽走,靳逍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怎么還不睡?!?/p>
紀繁清抬眸看他,眼里清凌凌的,無波無瀾,像是映著月光的泉水,又冰冷又美麗。
“你不也沒睡。”他伸手去拿杯子,“還給我。”
靳逍抬手避開:“喝多了你又頭疼,今晚不想睡了?”
“就是喝醉了才好睡?!奔o繁清又重復一遍:“杯子還我?!?/p>
靳逍置若罔聞,將他杯子里的酒一口飲盡,然后咚的一聲放桌面上:“你要是睡不著,那就去做點兒別的。”
“做什么?”紀繁清眉梢微挑,眼尾有些浮于表面的笑意:“zuoai嗎?”
他冷淡的面容奇異地透出一絲媚態,可眼里的光卻是冷的,沒有一絲情欲,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玩弄世人的神祇。
神沒有心,他只想看凡人為他動心亂神。
靳逍無奈道:“去琴房,我拉小提琴你聽?!?/p>
紀繁清有些意外,那點兒虛假的笑意漸漸消失。
靳逍掃了眼桌上的手稿,沒有多看,但心里已經了然。
那次紀繁清和宋司榆談完合作后,靳逍找人拿了宋司榆的內部試映片子看了,是一部偏暗黑和懸疑的現實主義作品。主要講的是身為大巴車司機的主人公,幾次三番遭到命運的戲弄后,發起的對命運和現實階級的奮起反抗,而又在一個小小的善念舉動后,放棄了報復社會的想法,反而在一次意外中救下一車人,完成了自我的救贖。
這部電影華鋒也有投資,他明白制片方想要什么,但無法和紀繁清直接討論,畢竟他現在的身份是不可能知道任何內部消息的。
其實紀繁清也不是不懂,他只不過是走入了自己給自己設定的迷宮,看不清內心真實的答案。
左右也寫不出什么好東西,長夜漫漫,難得有一個活人出現,紀繁清答應了他。
兩人往琴房走去,紀繁清腳步平穩,看不出喝了多少,但靳逍還是落后一步看著他腳下,擔心他喝多了把自己摔下去。
事實證明,紀繁清酒量很好,亦或是演的很好,絲毫不示弱于他人。
兩人到了琴房,紀繁清抬手要按燈時,靳逍制止了他,玩笑般道:“就這樣吧,感受一下真正的‘夜曲’。”
紀繁清微微一哂,沒有繼續按下開關,他借著月光走進去,仍在窗邊的白色藤椅上坐下,微支著頭,輕按著脹痛的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