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灑淅瀝瀝向下放水,直到洗完澡,聞著熟悉的沐浴露清香,紀繁清心里那口郁氣才稍微散了些。他換上干凈衣物,拿毛巾擦頭發(fā)時,看了眼鏡子里那張臉。
說不上多好看,甚至從來沒什么好臉色,但就是架不住有人口味獵奇,非要上趕著挑戰(zhàn)高難度。
其實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很多了,剛?cè)胄袝r年紀小,又沒什么背景,受到的各種騷擾更多。雖然他不在幕前,但娛樂圈是個名利場,一些基本的應酬必不可少,他甚至真的在宴會廳拿紅酒杯砸過別人的頭。
他的那些毒舌壞脾氣,并非天生,大多是后天養(yǎng)成的自我保護手段,隨著歲月的日積月累,慢慢融入骨髓塑造成現(xiàn)在的樣子。
紀繁清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有些想不起來從前的他是什么樣了。
頭又隱隱作痛,連帶著胃也開始不舒服,紀繁清呼出一口氣,放下毛巾轉(zhuǎn)身下樓。
客廳里電視關著,靳逍在餐廳坐著,用平板在看白天的練習視頻,仿佛是一個認真?zhèn)淇嫉娜脤W生。
聽見腳步聲,他按了暫停,轉(zhuǎn)頭看向紀繁清,問他餓不餓。
餐桌上放著一杯蜂蜜水一碗面,還有一份舒芙蕾蛋糕。紀繁清的目光看過去,燈光下面湯還徐徐冒著熱汽,旁邊白色的骨瓷圓盤上一小塊綠色的蛋糕,蛋糕體上撒了些白色的糖霜,像是圣誕樹頂落下的一層雪,看起來輕盈柔軟。
他倒是越來越心靈手巧了。紀繁清心想,要是個女生,簡直可以夸一句賢惠了。
“這種飯局肯定吃不飽。”靳逍一副了然于心的口吻:“本來這幾天你就沒休息好,又喝了那么多酒,早知道借口不去了。”
“你又知道我喝了很多酒?”紀繁清沒把他的話當回事,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下。
“猜也能猜到。”靳逍臉色不豫,把面碗往對面推了推:“先吃點兒熱的吧,不然胃肯定要難受。”
面是剛下好的,簡單的青菜雞蛋面,靳逍知道他不愛吃,所以提前給他烤了一份蛋糕,當飯后甜點。
“你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紀繁清端起杯子喝了口蜂蜜水,溫溫熱,恰到好處,他的神經(jīng)跟著松弛下來。
還不是因為你。靳逍沒說出口,隨便編了個借口,說回來自己靜下心再復盤一下。
紀繁清隨意嗯了一聲,拿勺子挖了口蛋糕,是熟悉的微苦抹茶味,眼里不禁露出一絲愉悅。
靳逍卻很無語,就知道他會先吃蛋糕似的,幽怨的樣子,仿佛自己是那碗不受寵的面,蛋糕是外面的什么妖艷賤貨。
紀繁清不動聲色,故意又吃了一口蛋糕,對那碗面視而不見。
“紀繁清!”靳逍咬牙把面推到他眼皮子底下:“先吃面!”
紀繁清挑眉:“你現(xiàn)在是越來越放肆了。”
“怎么,喊你名字犯法嗎?”靳逍梗著脖子道。
紀繁清哼笑一聲,小小的餐桌簡單的兩個人一碗面,竟然意外有幾分溫馨。
他回想起會所包間里的烏煙瘴氣,各路帶著面具的牛鬼蛇神,各種虛以逶迤的場面話,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果然還是家里舒服。在老男人的襯托下,靳逍都過于清爽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