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打感情牌,揚言后悔的盛時彥,改口:“祖母是被病痛折磨致死走的。我們的母親渴望子嗣,可惜我沒能力,貼身丫鬟生的是旁人的孩子,明媒正娶的妻也懷的他人孩子。母親她啊,賠了夫人又折兵。
我那父親,沒了你撐門楣,想要外人的追捧,只能真金白銀地砸。
哦對了,還有那個庶妹,從前看著老實,不愛說話吧?人家勾搭上前朝太子,做了人家外室,還和幾個世家公子有牽扯,聽說匈奴單于也留戀她身子,大閼氏對她有忌憚……看不出來吧?
妹……你才是我們盛家的歹竹出好筍。我們盛家所有人都遭了報應,燕王。”
盛時彥目光有些呆滯,似在回憶什么,又似走到人生盡頭,忘了她一開始的警告,道:“以前我仗著你給盛家帶來的榮譽,無法無天,這幾年連一口肉一口米都吃不了,渾身惡臭也沒人搭理……燕王,我已經遭了報應,你就放過我吧。”
盛淺予讓宮女端著米肉上前喂他。
今日過后,便是他的死期,但比起活著,對如今的他來說,死才是解脫。
她又去地牢挨個審問,翻出案籍來查閱,沒問題了才放出去,有問題的繼續關押。地牢里大部分都是沒問題的。
駱佩也被放了。
她三步兩回頭,實在忍不住,折回來問她原因。
“為什么?”
盛淺予反問:“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放過我?我們難道不是不合嗎?”
盛淺予只平靜地闡述:“當初還在魏國時,我與你駱家是政敵關系,我不喜你嫁進盛家,是擔心你別有用心。但現在我與盛家決裂,前朝佞臣會逐一被貶庶民,家產全數充國庫……所以,我為何要為難你?我們有直接沖突過嗎?”
好像沒有。
就是對方假死前,回過一次長安城,對方也只住在前朝先帝御賜的府邸,以此來抗議盛家娶回她而已。
沒有正面沖突,人家還即將是開朝女帝,何必與她這個小人物計較呢?
想到這里,駱佩心底又忍不住罵盛時彥那個廢物。
你說你為難一母同胞的妹妹干嘛?按魏國律令,即便盛淺予功成名就,還不是給廢物的子嗣做嫁衣?明明可以躺贏的人生,生生作成這副德行。
駱佩心中搖頭,將想法甩出去,沒再逗留,轉身離開。
她壓根沒想過,當初誘盛時彥前往邊關,也有她的手筆在里面。
盛淺予眸色淡淡地掃了眼駱佩的背影,最終收斂視線。
明面上,的確得放過這些人,背地里卻不會。
已經舍棄了盛家人,她這個開朝女帝這番作為足夠留給后世很多詬病,若再將當初得罪自己的人明面上處死,會有多少人忌憚她?
改朝換代實屬艱難,更別提如今是男尊女卑的時代,她一個女子往前開鑿出新路只會更艱難。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屬于普通人范疇,普通人也更理解普通人。她作為金字塔頂端的人,是眾人的表率,一舉一動會被放大,會被更嚴苛看待。若她真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只會被史官標榜上殘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