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蠻(10)
提起霍三娘,十里八街的父母無不羨慕。
她雖然年紀輕輕就守了寡,但好歹培養chu了一個爭氣的兒zi,楊家這個獨zi,自小就聰慧非凡,穩重自律,霍三娘即將搬離明州之前,大家紛紛表達了祝福。
“三娘,你這回要去汴京享福嘍。”
“就是就是,阿益這回爭氣了,聽說御筆親賜的榜yan。”
霍三娘的臉se微微變了,無不惋惜:“連著兩屆狀元都是兩浙路chu來的,今年官家dian了其他路的學zi,我家阿益,運氣不大好。”
楊益的師長捋著胡須贊同dao:“誰讓今年福建路的賦稅納得多呢。”
這里tou的帝王權術尋常百姓看不透,也沒那個心思去揣測,在他們看來,楊益已經很了不起了,霍三娘對兒zi未免也太嚴格了些。
得了榜yan還一副不gao興的樣zi。
一路顛簸,折騰到了汴京,霍三娘還來不及chuan息,就對著楊益的宅zigan嘆起來:“屋舍雖大,但缺了些雅致,兒zi可還記得,你房中從前掛著陋室銘?”
這間屋zi是官家賞賜的,說他的文采與狀元不相上xia,但今年他不能再dian兩浙路的狀元了。楊益心中明白,并無遺憾,只覺得gan激。
但是母親這番話說完,原本面se喜悅的楊益,隨即收斂起笑容,這官家御賜的房zi看來是住不成了:“母親教訓的是,不過若是an照我現在的俸祿,咱們只能搬去廣備橋外了。”
那是在汴京城最北bu,搬過去之后,每日上朝就要起得更早。
霍三娘聽完后滿意地diandiantou:“無功不受祿,你要讓官家看見你的風骨,說不定你還能成為百官表率。”
在這廣備橋住了三年又三年,楊益已經官至禮bu侍郎,但還是每日天不亮就要去dian卯,等到天黑透了才能到家,母親戒驕戒躁的命令一直在耳畔,乘轎zi也會被視作奢靡的行徑,于是他大多數時候都選擇步行,偶爾也會騎a。
哲宗曾聽聞楊益數十年來一直保持著晨昏定省,也曾gan慨:“朕比不上楊ai卿,住在偏僻的陋室,還要每日問母親安,說起來,已經好幾日不曾去太后gong里了。”
沒過多久,就提ba了楊益zuo禮bu尚書,并在朝堂上大贊楊益,乃至升遷與他政見頗為不和的吳宣zuo禮bu侍郎,哲宗也是把楊益帶到御書房,推心置腹地說:“黨爭不休,左右丞相的人,朕也要制衡。”
每個舉zi都要拜師,當年楊益shen無二兩錢,因此去拜的是薛懷庭,但他去了禮bu,明面上又是謝植的xia屬,聽哲宗一番話,楊益只是低著tou:“官家覺得,臣是誰的人?”
哲宗神秘一笑:“你是左相的門生,難得右相也欣賞你。”而后又補了一句,“看你對待母親的態度。朕就知dao,你是朝廷的人。”
孝zi的名聲已經蓋過了他的才華,提到楊益此人,所有人的臺,千金買笑,縱然是右丞相,但她在心中依然看不起。
楊益尷尬dao,想讓母親多少收斂些:“他畢竟是我的dgtou上司,升遷都在他手上。”
誰料竟被霍三娘罰跪,她用藤條chou打兒zi,訓斥dao:“zuo官是為了升遷嗎?你是不是也要學你父親,貪圖喜樂,最后死在酒se之中?”
楊益緊緊抿著嘴,不說話,承受著藤條的痛。
盡guan他已經三十幾歲了,但還是陷ru了茫然的qg緒之中,他不知dao自己為什么還要穿著破舊的衣衫,住在偏僻簡陋的房zi里,每日只吃清粥野菜。
在母親的yan里,住得好一dian,吃得好一dian,好像都是天大的罪過。
就連升遷這樣的事,也會被視作不應該,好像他天生就該過著苦行僧一般的日zi。
這樣的日zi,為什么還要另一個女人來陪自己一起承擔呢?京城中的貴女他不敢肖想,只是在母親提到娶妻的時候,腦海中浮現chu一個明艷的臉龐,還有她那清麗的簪花小楷。
“喚來云中月,同飲一杯雪。”這是何等的自由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