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看了看陸風,也明白盲人出門不容易,倒也不笑他是第一次進城。反正現在也沒人來吃面,直接拉開凳子在陸風身邊坐下。
“鬼這種東西我們也聽過不少了,祖祖輩輩都有,再說那張府不出鬼才稀奇。反正官府在那圍著,又有捉鬼人住在城里,我有什么好怕的,這鬼都出來幾天了,不還是平安無事嘛。”
陸風愣了,一時不知是該感嘆不知者無畏,還是該感嘆亂世里人類的適應能力太強大。
那老漢還在道:“反正人不死就得吃飯,總不能有鬼在我們就不養家糊口了。我今日不擺攤,我媳婦就要斷一日的藥,反正總歸一個死,我們吃那些畜牲,鬼物吃我們,就是這么個事。”
陸風啞然,隨后又覺得人這種物種很是奇妙。
“不過為什么說張府不出鬼才奇怪?”
“那張家少爺就是個畜牲!”老漢一拍桌子,義憤填膺道:“他玷污人家姑娘,反被那姑娘給失手弄死了,沒成想那張老爺和夫人竟然要讓那姑娘去和自家兒子冥婚!”
“和毀壞自己清白的人冥婚,這種事,哪個姑娘能答應,誰知道那姑娘父母說反正sharen就是死罪,被砍頭被冥婚都一樣!哎……可憐那閨女路上投河自盡了,沒找到尸體。”
陸風面也不吃了,心中不是滋味,不知道該怎么疏解。
他又想起來前些日子村西邊那條河里的女鬼,當時一直嚷著要報仇,再聽老漢說的時間一對,覺得八九不離十就是那跳河的姑娘。
可是這與張府里的女鬼有什么關系?難不成張家又重新買了一個姑娘冥婚?
陸風如此想,也就如此問了。
沒想到老漢反應頓時激烈起來。
“聽過人家買早亡的尸體來冥婚,可沒聽說過活埋的!而且前前后后還是兩姐妹。”
“活埋?兩姐妹?”
“可不是嘛,那妹妹躲在柜子里親眼看見親姐姐被欺負,到最后姐姐跳河死了。沒想到張家轉頭就看中了這妹妹,區區五兩銀子就買走,人還活著就給釘到了棺材里悶死,縣令大人趕過去時,人已經死了。”
世道如此惡毒,兒女命運如何全憑父母做主。買賣一錘定音,簽了身契,買來的東西死了就死了,和殺雞沒什么區別,主人家有的是借口,就是縣令也不能如何。
“簡直目無王法!”
“王法?可沒有這東西。”老漢笑著搖搖頭,對這種事見怪不怪。
“所以說活著不能申冤,死了能親自報仇,做鬼有什么不好。”
陸風聽完實在沒什么胃口,摸出一點碎銀就要結賬。
老漢今日沒打算擺多久的攤,帶的零錢不夠,找不開,干脆大手一揮。
“不收先生面錢了,先生第一次進城,就當我請先生吃碗面吧。”
陸風一愣,思索一下后將銀子收了起來,轉而遞出一枚平安符,“我也不能白吃老板東西,這枚平安符有驅邪保平安的作用,還望老板收下。”
“平安符?”老板擦了兩下手,好奇地接過,“這名字聽著就挺讓人心安的,多謝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