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他從未憐惜過自己的命,包括跟師父在一起潛伏的時候,他做事也是首當其沖,拋頭顱灑熱血,不畏生死,只求完成任務。
自從在湄索走一遭回來,他就感覺不一樣了,整個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緊緊勒住,連帶著渾身四肢也伸展不開,時不時就會走神,思緒漫無目的地飄蕩,情緒低沉,好似丟了神智。
直到在大巴車上看到她,他注意力瞬間集中,三魂七魄歸體一般有了精氣神,當他看到她被人用槍抵著頭的時候,他簡直要瘋了,差點一槍打死身邊的小弟。
還好最后子彈偏離了,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沒有漏出破綻。
他的心在她手里攥著,他們注定是分不開了。
溫小禾忽然意識到什么,表情嚴肅起來,問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陸北驍看著她不說話,顯然她猜得沒錯,他已經恢復記憶了。
這樣就說得通了,他想起了曾經的事情,所以就回到了納塔身邊,他想過回在繆瓦的日子。
在這里,他擁有一切,地位,金錢,受一眾小弟的尊重和敬佩。
而且,納塔可以擄女人開后宮,為所欲為,難道他不羨慕嗎?他怎么可能甘心在湄索偏僻的村莊里跟她廝守終生。
人性,無論男女,都是趨利的。
“除了納塔,你還想起誰了?”
“你的家人呢,他們在哪兒,還有,你究竟是中國哪個城市出生的人?”
溫小禾想知道關于他的一切,從前她不問,那是因為陸北驍失憶了,問也問不出什么,不代表她不想知道。
她第一次給陸北驍處理傷口的時候就知道,他不是尋常男人,應該是受過專業(yè)訓練的軍人,大概率是從北邊來的。
可她沒想到,他竟然不是正統(tǒng)軍人,而是繆瓦的武裝分子。
她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把“暴動者”三個字跟陸北驍這個人聯(lián)系在一起,他長得太正氣了,像是舊版報紙上才會有的帥哥,劍眉星目,五官大氣。
他明明更適合當軍人,或者是警察,當然,在湄索,當軍人要好過當警察。
警察是一群酒囊飯袋,整日欺壓百姓,跟富商有錢人勾結,只為上層人服務。
軍人就不一樣了,政府軍是掃平暴動武裝分子的主力軍,是百姓心里救世主的存在。
陸北驍凝視著她的眼睛,緩緩開口:“除了你,我沒有家人,只有一個師父,我敬他如父,他愛我如子。”
“師父?他現(xiàn)在哪兒,我們可以把他接到湄索去,照顧他,給他養(yǎng)老送終。”溫小禾還想著讓陸北驍跟她回去,他敬重的長輩也是她的長輩。
“他前幾年的時候就死了。”
陸北驍仿佛想到了什么殘忍的畫面,黑色瞳孔驟縮,臉色陰沉,他不會放過納塔的,早晚會替師父報仇。
溫小禾覺得自己說錯話了,閉上嘴,看著陸北驍,她不打算再問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