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魯氣憤的語言源源不斷的傳出,餐廳門口,一個著裝樸素的黑發青年眼神閃爍,一不小心便被他們發現了。
被眾人圍著的彼得率先截住話語,在他旁邊巴結他的一位下屬扭頭看到青年,立刻揚聲大喊:“嘿,費奧多爾!你又到這里來干什么?維克托先生是不會見你的!”
陀思默不作聲的看他一眼,蒼白的臉上微微泛青,在不自知的時候露出了些許膩煩的端倪。
彼得立刻沉下了臉色。
不用他這位參謀面前的大紅人說話,其余的“戰斧”底層成員就不懷好意的接近了青年,用絕無善意的眼光肆意打量著他,粗壯的手推搡著他瘦出骨感的身體。
“你們看啊,他瘦的像個麻桿,一看就是個孬種!”
“哦,這個可憐的小蠕蟲(俄羅斯臟話)!嘿,你媽媽給你吃過奶嗎?”
惡劣的哄笑響徹大廳,被嘲笑的陀思表情絲毫不變,面無表情的將自己被扯亂的衣服整理好,像是早已對這樣的侮辱習以為常。
現實世界中的黑幫底層可不會像藝術作品里塑造的那樣仗義又憨厚,他們大多文化程度不高,終日干著玩命的工作,在刀槍無眼的火并中生存,極大的生存壓力讓他們性格歇斯底里又殘忍瘋狂,在這個群體中絕對沒有什么好人。
更何況,在俄羅斯,高大魁梧的身軀才受歡迎,有粗獷豪邁的氣魄和爽快豁達的脾氣才是男人。
俄羅斯人喜歡勇士,崇尚強者,人人都欣賞強壯豪爽的人,連姑娘們都偏愛高大、能喝酒、打架厲害的小伙。
遼蒼介剛剛加入“戰斧”時,曾經在喜愛他的頭目先生特意為他舉辦的歡迎會上,端著戰斗杯、用60度的高純度伏特加喝趴了一百多個不服氣的同僚,結束時甚至連臉都沒紅,還能獨自打趴下三個壯漢。
單單這一個舉動,就讓他在分部里一戰成名,所有的俄羅斯老爺們都對他心服口服,敬佩的五體投地。
大佬總是被人崇拜的。銀發青年能力強,會邏輯推理,在雅庫茨克零下四十多度的冬天也莽到只穿風衣,雖說永遠一副什么都不出他所料的深沉模樣,但放開來喝酒時卻豪得連戰斗民族都甘拜下風。
雅庫茨克分部所有的男性成員都欽佩他,追隨他,仰慕他;而女性成員即使知道他的性向,也常常為他爭風吃醋。
——與他這個參謀相比,身為窮學生的陀思又算什么呢?
他那樣貧弱到一陣風就能吹走的人,在普通人中尚且不受歡迎,更何況是在崇尚暴力的黑幫里。
他像個異類,與天之驕子一樣的遼蒼介一點都不相稱。
然而費奧多爾·d先生看起來卻一點都不在意。
他輕輕拍了拍自己最好的那件襯衣上的褶皺,只是微微泛著淡粉色的唇微微開合,發出大提琴一般低沉憂郁的聲音:
“啊,你們弄皺了我的衣服,這讓我怎么去見維德先生?”
他抬眼看向始終坐在餐桌邊沒有說話的彼得,葡萄紅的眼中漾起溫柔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