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勁的手心也有些細汗,他脫了風衣,把風衣攏在腿上,十一月的北城,本是入冬的季節,可現在他只感覺到熱,無名的火將他團團圍住,他舔過后槽牙,想抽煙但還是忍了忍。
車開了三分鐘,才想起來沒開導航,出了小區門剛好下意識往右拐,但現在沒有目的地,車像是無頭蒼蠅,但陳晚青是個好演員,她也不知道開往哪里去,非常淡定地順著車流開上了高架。
陳晚青問道:“你想吃什么?”
程勁回:“隨便。”
陳晚青不是臨時做決定的人,只能想到特定的店:“日料吃嗎?”
程勁點頭:“都行。”
以前就這樣,她問他的意見和想法就是“都行”,畢竟他從來都是順著她的。
陳晚青:“鶴鳥歡。”
程勁下意識朝她看去,那個日料店是北城夏令營那次她晚上和他一起吃的店,她還記得?
她竟然還記得那家店的名字?難道是因為和他一起吃過才記得?
陳晚青見他沒反應,試探性問:“你還記得嗎?”
程勁故作冷靜,回了句:“不記得。”
陳晚青眼神暗了暗,但還是解釋般說:“你高二夏令營那次晚上我們吃的那家店。”
程勁故作恍然地點頭:“有點太久了,沒太多印象。”
陳晚青沒再接話,感情里的事本就這樣,一方記得一方忘卻,這是常態。
她該接受他要往前走這件事,可是,心里還是沒由來的堵得慌。
和程勁談的這段感情里,明明她和自己說好要帶著保留去愛,可依舊清清楚楚記得他們之間每個細節,失去光明的那幾年,那些回憶似乎成了她的血肉和避風港。
高架很長,長得看不見盡頭,陳晚青順從本能一直往前開,她的腦子里閃過很多畫面,一幀一幀仿佛昨天。
直到下了高架,她才發現車子已經駛出北城,再往前開幾公里就到另一個省了。
陳晚青停下車子,拿起手機,輸入“鶴鳥歡”,語音不合時宜地大聲提示,打破車里安靜的氣氛。
語音播報,距離目的地還有75公里,預計時間2小時45分鐘。
……
陳晚青皺眉,竟然開出去這么遠了!
她看了眼副駕駛正襟危坐的男人,結果卻不知道自己能說什么,往高架開的是她,沒開導航的也是她,連車載音樂也沒開,那么久的時間里,他就那么安靜地坐在副駕駛一言不發,連手機都沒掏出來。
也許是太久沒有上班,第一天上班有種讓她無法適應的感覺,她印象里自己從來不是個情緒不穩定的人,可是現在她有點煩躁,不止有點,是很多。
程勁看她把地址輸進車載導航里,細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兩下,然后頓了頓,用力揉搓了下指尖,又繼續輸入,明明語音輸入更加方便,但她依舊選擇這種手輸模式。
他掃了眼她平靜的側臉,即便過去了很多年,他依舊能夠輕而易舉捕捉她所有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