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勁抬眉,看她因為生氣而變得嚴肅的眼神:“對不起。”
她沒法再用嚴厲的語氣去責怪一個懂事的弟弟,他本就背負枷鎖,而她怎么忍心再兇他,于是緩和了語氣:“以后不要再做這種事了。”
程勁點頭:“知道了。”
他太乖了太懂事,作為比他大八歲的成年人,陳晚青覺得自己有點失敗,她想照顧替程臨照顧弟弟,結果卻讓弟弟照顧了她。
程勁猶豫了會,想著陳晚青剛剛嚴肅的表情,心里小人糾結了兩秒,還是從書包里掏出洗得發(fā)白的校服外套:“晚上山里溫度不高。”
陳晚青轉過頭,車里昏暗的光映著少年高挺的鼻梁。
某個瞬間,她仿佛看見程臨。
他們有一樣的眉眼,他們有一樣的溫柔,她的眼神灼灼,帶著不同往常的熱度,程勁耳根微燙,手指揪著校服外套。
車里不知道誰的手機響起來,陳晚青如夢初醒,低頭看見少年手中的校服,意識到自己剛剛將他看成別人,慌忙說道:“我不冷。”
程勁將她眼里的失落盡收眼底,收回校服,不再勉強。
——你跟你哥哥很像。
那種獨屬于哥哥的眼神,他偶爾獲得,如獲至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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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沒人要的小狗。
大巴在山間搖搖晃晃,江水在夜里格外湍急,月光在水面鋪開銀色的薄被,天地間只剩嘩啦啦作響的水流和低飛烏鴉發(fā)出的嘶鳴,山隱沒在云霧之中,松柏鍍上華色。
司機不知道什么時候關掉車里的空調,此刻逼仄的車里又悶又熱,時而有人發(fā)出低低的鼾聲,發(fā)動機的聲音和鼾聲交相呼應,令這大巴變得熱鬧。
陳晚青打開窗戶,任涼風吹散撲面而來的悶熱,山間的風帶著霧氣令她清醒幾分。
手機震動,同事在工作群里艾特她,關于新版本上線的數據反饋。
這個版本的關于差異化人群包的需求效果并不好,她作為新人產品經理,負責的業(yè)務多而雜,本次版本數據下滑她不用背主要責任,但也在群里被點了大名。
本次數據下滑的責任,直屬領導小玨背鍋,需求主提出方阿琳背主要責任,而她是連帶責任。
小玨在他們幾個的產品小群里狂轟亂炸,整條產線每個產品經理都無法幸免,包括實習產品經理,人人自危,極力撇清自己與本次需求的關系。
陳晚青的請假條掛在個人資料卡上,結果還是被小玨一個語音電話打過來。
她本不想接,奈何這份工作剛干沒多久,星葉又是級互聯網企業(yè),單純因為請假被打電話而辭職不值當,而且,互聯網這行不滿一年經驗掛在履歷上算雷點,下份工作再找大公司會相對困難,最重要的是她還要跟她爸解釋辭職的原因。
去年畢業(yè)季她爸就不同意她進互聯網行業(yè),想讓她回家里公司來接管一部分項目,她對家里的食品行業(yè)沒太多興趣,正巧去年星葉給她發(fā)了offer,給的工資不低,她初生牛犢不怕虎,決定去星葉鍛煉自己,現在總不能遇到點小困難就打退堂鼓。
陳晚青看了眼時間,晚上9點,個個都不下班,她無奈接起電話:“小玨哥,抱歉,我正在休假,沒看見群里消息。”
小玨對“正在休假”四個字置若罔聞:“之前提需求的時候你沒有找數分(數據分析部門)了解老版本的數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