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因為辣椒的原因有些微腫,在火鍋店暖色燈光里泛著櫻桃粉,稀釋了他氣質里的疏離感。
陳晚青看他吃了不少肉,才放下心來,想起什么,從包里拿出皮夾,她身上留的現金不多,大部分都臨走的時候塞進程臨的床板下了,現在身上就只有三百現金。
可是,這錢并不那么容易給出去,尤其是面前的男生自尊心非常強,她抓著皮夾,看了眼程勁,他正好也在看她,漆黑的眼珠子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似乎在等她開口說給他錢,然后他好直截了當的拒絕。
給出去錢竟然這么麻煩,陳晚青嘆了口氣,在程勁的注視下默默把皮夾塞回包里。
結完賬,陳晚青送他回學校門口。
晚飯時間,路上全是一中的學生,三三兩兩,說說笑笑,十月份,正直秋天,空氣里彌漫著濃郁的桂花香氣。
路燈將影子拉長,陳晚青想起和程臨,上學的時候他們總喜歡在校園里壓馬路,畢業后也常在星葉辦公樓下面那片小吃街壓馬路。
她沉默地走著,程勁是程臨唯一的弟弟,她想程勁好過些,想這孩子過得快樂些,想程臨能夠安心一些。
可程勁這孩子的自尊心實在太強了,強得令她無從下手。
高中學習壓力很大,寧城一中是南江省拔尖的高中,這孩子每天吃得營養根本跟不上。
“程勁。”
她停下來。
程勁也跟著停下來,雙肩包的帶子勒著他的肩膀,似乎不堪重擔,也可能負重太久,在他停下來的時候,左邊的帶子刺啦一聲斷裂,包的重力忽然壓到右邊肩膀,雙肩包崩開變成單肩包。
少年耳根瞬間變紅,他的貧窮在寂靜的黑夜暴露無遺,他抓著僅剩的一邊書包帶子,把壞掉的書包拎到前面抱著。
他一時沒講話,語言難以掩飾他此刻的窘迫。
陳晚青看了他眼:“等我下。”
她轉身大步朝著路邊的文具店走去,走得很快,兩鬢的發絲被帶出的自然風吹起,程勁看她背影,抿著下唇,目光一直跟著她進了那家文具店。
燈光映著她纖細的身板,他看著她在店里搜羅一圈,讓老板取下掛在最高處的黑色書包,然后提著書包,大步朝他走來。
陳晚青把書包遞給他:“用這個。”
程勁沒接。
她有點不耐煩,似乎不想再考慮他那點令她格外關照的自尊心:“拿著啊。”
程勁聽出她的不耐煩,看得出她已經有點不高興,怕她生氣最終戰勝自尊心:“謝謝。”
陳晚青看他垂眉抿著唇,委屈又不敢說話的模樣,她只是覺得和他相處太別扭了,這孩子很難溝通,給他什么都不要,對外界的幫助很排斥,可說到底他還是個十五歲的孩子,哥哥剛剛去世沒多久,生活來源一下子沒了,自己不應該跟他生氣,起碼該有點耐心。
她問:“你幾點晚自習。”
他回:“六點四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