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伯伯,處理干凈?!彪S即,她轉身離去,未染纖塵。
曲江池畔,畫舫凌波,絲竹繚繞。
二皇子李景炎正與幾位心腹談笑風生,盡享眾星拱月之尊。
一名幸存心腹狼狽跪地,顫聲匯報后巷所聞:
“……一招,王五斃命……屬下……屬下佩刀亦斷……”
他帶回那句原話:“靖安侯府之物,沾之則污。手若妄伸,必折?”
李景炎低喃復述,俊逸面龐上,溫和笑意寸寸崩裂。
“砰!”手中白玉杯碎裂成齏,瓷片深嵌掌心,鮮血淋漓。他卻渾然不覺。
“好一個靖安侯府!好一個蘇文!”
“一個將死之人,竟敢在神都留下如此多狂犬!”
他胸臆間怒火翻騰,目光掃視全場,恰落角落里,那道儒衫洗得發白,清瘦的身影。
陸知行。那個不識趣,敢當眾忤逆他的愣頭青。李景炎眸中掠過森然快意。
他對身邊一富家子弟使了個眼色。那富家子弟心領神會,搖扇,徑直走到陸知行面前。
“陸先生,有暇在此枯坐,何不思量,明日米錢何在?”
周圍響起壓抑低笑。陸知行清瘦的面孔漲得通紅。他正欲引經據典駁斥,腦中卻倏然炸開一句話。
那是白日信鴿送來紙條上的唯一墨跡:“替我問陸先生:與腐儒辯經,是論法度之森嚴,抑或論萬民之疾苦?”
是啊。與這些只知逢迎諂媚之輩爭論對錯,有何意義?
他緩緩起身,目光巡視全場。聲音不大,卻蓋過所有絲竹管弦。
“諸君在此談玄論道,可知城外流民,已食觀音土?”
全場寂靜。
“諸君在此品評風月,可知北境將士,正身披霜雪,枕戈待旦?”
那富家子弟臉色劇變。“陸知行,你休要在此危言惑眾!”
“危言惑眾?”
陸知行笑了,笑聲中滿是悲憤與浩然正氣。
“我只問一句,爾等口中法度,究竟是用來匡扶社稷,還是用來禁錮萬民喉舌?”